赳一勇夫,渴有求贤之志。闻君大名,如雷贯耳,敬奉微礼,欲屈尊驾,共救生灵,替天行道,望勿峻拒为幸。”查讷道:“某一介书生,不谙世务。况老父年高,朝暮难离膝下,不能奉命,将军休罪。”薛举道:“某弟兄二人,竭诚奉谒,敦请足下,为公非为私也。尊翁年虽高大,接入县衙,亦可奉养。足下坚执不从,眼见得满城百姓尽遭殃也。”查讷一听此言,心甚感恻方才允道:“待某禀过老父,愿侍将军听教。只恐才疏学菲,有负二公重托耳。”有诗为证:
才出茅檐意气浓,二十八宿罗心胸。
宜州一诺军机定,位看天山早挂弓。
杜伏威大喜,唤从人献上礼物。查讷收了,禀知父亲,同伏威等上马入县衙来。杜伏威大排筵席庆贺,一面令查讷权掌县印。查讷推辞不受,只居行军记室之职。正饮酒间,哨马报:“延州府府丞汤思忠,带领五千军马,数员大将,把城池四面围住,速请主将出令。”查讷笑道:“汤府丞此来,是自送其死耳。”薛举问道:“汤府丞为人何如?”查讷道:“这府丞姓汤,名思忠,冀州人也。一味好财贪色,酣酒吟诗,乃富家子弟,白面书生,不谙韬略。今日之来,岂不纳命?”杜伏威道:“请问足下,大兵临城,何以退之?”查讷道:“二将军英雄无敌,何故下问于鄙人?”杜伏威、薛举再三请教。查讷道:“杜将军领五百军马开门迎战;可败不可胜,别有良计。”杜伏威慨然起身,披挂上马,手执长枪,选军五百,大开城门出战对阵。汤思忠随从六员大将,一员是统制司正统使常泰,一员是副统使乐正年,一员是统制司把总王连城,一员是本府都总管钱向,一员是副总管沙应龙,一员是毗丰卫护卫申千秋。各各全身披挂,骑着战马,手执兵器,两阵对圆。汤思忠立马阵前,高声喝道:“何等狂贼,辄敢杀害大臣,僭据城廓,快快下马受缚,免污我刀!”杜伏威道:“你这些害民的猪狗,杀得尽绝,方畅老爷之意。那一个送死的,快向前来!”官军队里,一员大将,手持大斧,拍马出阵。众视之,乃是正统制常泰。两马相交,战不十合,杜伏威拍马回阵。常泰不舍,奋力赶来,杜伏威弃盔散发而走,奔入城内。随后常泰、汤思忠号令众军,依旧将城紧紧围了,昼夜攻打。
却说薛举接应杜伏威入城,同进县衙坐定。查讷问道:“来将何如?”杜伏威道:“敌军虽众,不足惧也。若用我那所藏将土,这数千军立刻化为齑粉,但遵恩师分付,不敢擅用耳。”查讷惊道:“小生看本城军马不过千余,难以敌众,故先令将军试探一阵,然后出奇兵胜之。将军既有军士,何不用之以取胜也?”薛举笑道:“杜将军将土藏在衣袖里,近仁要看,即时可至。”查讷道:“或者是杜将军胸中有数万甲兵否?既有军马,小生愿求一见。”杜伏威就于县堂上,身边取出寸草赤豆,口中默诵真言,喝声道:“疾”!顷刻间变成军马。杜伏威又念咒语,军士各依队伍,坐作进退,不差分毫。查讷看了道:“请收了法,机贵秘密,不可泄露。”杜伏威右手捻诀,大喝一声,军马依然变为草豆。查讷道:“杜将军有此妙术,神鬼莫测,斩将必矣!”杜伏威道:“此法是我恩师林爷传授,甚是玄妙。临别时,他再三嘱付,说此法只可护身,用于急难之时,不可恃此幻术,妄行杀戮。圣人云:邪不胜正,妖不胜德。若专仗此法,恐其有失。不信只看黄巾、赤眉等辈,便是样子。因此不敢擅用,乞足下另设良策破敌。”查讷道:“尊师所言,语语金玉。自古及今,未有以邪术而得天下者。兵以正合,以奇胜,经权互用,方合玄机。杜将军暂且解甲休息。三日之后,必然破敌。”当夜欢饮,直至更深罢席。薛举守东南二城,杜伏威守西北二城。号令严肃,军士齐心。次日平明,查讷升堂理事,张挂榜文,晓谕居民:“城内人多粮寡,难以支持。凡百姓人等愿出城者,听其自便。守门军士,不可阻挡。”城中百姓贫乏者,携男挈女,尽皆出城就食,络绎不绝。正是: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不知查讷是何奇计以破官军,再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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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汤府丞中计败兵 杜元帅纳言正位
诗曰:
摘句寻章一腐徒,敢当重任执兵符。
羽书未报三军捷,浪战先迷人阵图。
慷慨少年欺信布,奇谋策士胜孙吴。
德敷黎庶居尊位,不让当年胯下夫。
话说汤思忠同六员将百般攻城不下,数日后,军心渐渐懈了。汤思忠无计可施,传令暂且退军,再作道理。常泰禀道:“某看那贼武艺,不在小将之下,怎交锋未及十合,便作败而走,莫非其中有诈?亦须准备。”王连城笑道:“常将军过虑。鼠窃狗盗之徒,只希劫掠而已。今遇大军,心胆皆碎,望风而走,乃怯也,有何诈计!只顾催趱攻城,不可退侮。”杨思忠道:“王总抚所见甚明。”正议间,忽见小军来报道:“城内百姓无粮,携老挈幼,俱出城外就食。”汤思忠下令道:“百姓出城,听其所往,军士毋得乘机掳掠,违者斩首!”令方出,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