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挪曰:“我与姐姐定要嫁他,他若不肯时,我便打进黄石庄,抢了他回来,不怕他不依的。” 无知正笑着,忽闻外面哭的都喧杂起来,猜是哥哥们哭父亲哩。出厅看时,是母亲抱着四个哥哥,捶胸的乱哭。公涅曰:“这样的一个乡长,都没福分让与人,罢了。” 公则曰:“ 不做他也罢,只是我那腰腿中了他两拳,疼痛的走不动,还吃亏哩。” 公挪听他的言语,知是斗拳斗输的。便上前问曰:“哥哥是那个夺得乡长呢。” 赵夫人曰:“ 是大榕树边,那间白垩墙,墙上有些薜荔的,这个赵熙斗赢的。” 公挪曰:“ 一起有多少人来斗呢。” 赵夫人曰:“总有八十三个人,只是斗那赵熙不过。”公挪曰:“女人斗得的么?”夫人曰:“斗便斗得。只是斗他不过。” 公挪咄的笑一声:“ 这乡长终是我们的,待我一顿拳打死了他,哥哥去做乡长。” 公端骂曰:“ 这小贱人,不知死活。你如斗得他过时,这乡长让你做。” 公挪不语,入内把着无知的手曰:“ 姐姐,我且与你做个女乡长。”无知撺掇曰:“你欲去夺乡长时,趁他不及防备,速去无缓,我在家里候你的好音。如斗赢了他,速来与我商议。”公挪一溜烟跑至赵熙家,正见喧嚷嚷地,许多人在这里贺喜。公挪直抢上前,把赵熙一拳,正打在肋下的交筋。赵熙忍着痛,挥一空拳,下面的脚,随拳踢去,公挪亦虚挥左手支撑着,右手却骈五指,向他臁骨一削,赵熙大叫倒地。公挪正待上前结果他,他的双脚忽从地下飞起,正打在公挪面门上。公挪迎风便倒,那双脚踢个空,跃过公挪,复扑在地下,头撞头。公挪翻身搓着赵熙的颈,向心窝里只一拳。但见口喷鲜血,手足颤颤的,已呜呼了。公挪又赶着贺喜的人乱打,打得影儿一个也没有了。便去叩无知的门,说知此事。无知写了几张红纸,着人四处贴了。
公挪嘘嘘地走回家里时,公端等闻知公挪打死赵熙,又贴了红纸,要自己做乡长。没奈何,减着性子,将父亲的令牌田籍,交御了公挪。即有人扛礼物来贺喜,公挪请了无知,办理诸事。旧时的乡勇,多半阵亡。重新选起十余个人来。那四个哥哥,亦在选内,因用无知做个女谋士。广储粮草,收买战马,日日训练士卒。又收得百余个女兵,并请了邻乡一个识字的做先生,设个义学,制了规条,渐渐兴旺起来。邻乡亦有来投奔的,无不收录。乡勇赵季纯荐郁林乡赖仁化,善使双枪,生平以肝胆自许,年四十尚潦倒无所遇。公挪乃使季纯将厚礼聘之,仁化又荐章乡毛氏兄弟。毛果曾诛山J,毛敢曾屠巨蟒,皆万人敌。悉厚待之。公挪虽做了乡长,一心只想着颜少青,常与无知密议此事。无知曰:“彼庄在南,我乡在北;遥遥千里,恐足上的红丝,难系得这么远哩。”公挪默然。自是茶饭渐渐的减少了。公挪夜夜是与无知同宿的。这一夜,月净风香园子里百花齐放。公挪携着无知的手,坐月下闲谈心事。忽闻一声嘹呖,一只雁儿,带着影从北投南而去。公挪曰:“这雁若解人意时,替我带封书,向颜郎诉我们思他的苦。” 言着,叹息了几声。只见几个女兵,扛着一根五棱起齿的大铁椎,上前曰:“请乡长演椎。”公挪拿着椎,伸一伸,复竖在地。曰:“ 那椎觉的重了些。”无知曰:“妹妹夜夜演的,都是这个椎。大都近来茶饭少吃,妹的气力,都为颜郎减了。” 公挪叹口气曰:“可是呢。这椎是祖上传下的,重百余斤。我父亲身子长,嫌这椎柄短了些,故复造那根长柄的大板刀。我哥哥们,又拿不起,这椎合是我用的,故此夜夜演一回取乐。今夜月色大佳,正宜趁这月光,舞一回与姐姐看,不觉得沉重了许多,恐怕舞不活动,只索罢了。” 无知曰:“ 气力是越使越出的。终有日见了颜郎,舞这椎给他看,舞得好时,他定欢喜妹妹的。切勿顺着懒性儿,丢荒了。” 公挪复叹口气,拿那椎摩弄了一回,曰:“椎呵,你若有神灵时,须使我舞着你,给颜郎欢喜,你便是个挫角媒人了。那时节,绣个椎衣儿衣你,酒儿脯儿祭你。椎呵,你是必有神灵的。”言罢,揎起秃袖,扎实鞋裤,双手拿那椎柄,从低处一撇,转个身,向前一点,随着脚步,将椎左一扫,右一扫,跳起来,从空扑下,复翻身跌个蝴蝶马。由下扫上,一扫、一撇、一点,又一扑,将这月光儿,扑得碎了。渐渐的舞得密了,但见万道寒芒,环绕着身子。星飞雪滚,那东栏几树梨花,一阵阵如白雨飘在半空。不知是椎齿的光,花魂的影。无知正看得出神,猛闻一声莺啭,收了椎。见公挪满衫满髻,都是梨花沾着。气嘘嘘坐石凳儿上,摇着头曰:“舞得不好。”无知拿条绣帕,为他拂去髻上衫上的落花。女兵捧着玉乳新茶,给他吃了。拉无知回房里时,那樵鼓早打二更了。侍女们替他两个拂榻解衣,并头而寝。
无知为着颜庄公的事,想得没法。又念着自己的终身,终久不知怎的,颠来倒去,总睡不着。数那樵鼓时,又打四更了。瞢腾的,刚合着眼,忽见公挪翻转身来,将自己紧紧的搂着。娇着声曰:“ 我的颜郎呵,你唬着么。我疼着你哩,我疼着你哩。”无知吃了一惊,将公挪的耳朵儿扭了一下。公挪似乎醒了,仍搂着不放。无知又叫了几声,公挪睁起眼来,不觉的长叹不语,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