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曰:“侬等数年来经营黄石心力并瘁,粮足兵强凭险负固,独霸东南,十字关南尽为吾有,亦足自豪矣。乃弃此现成基业,而争群盗之巢穴,以为应锦囊之忏,不亦惑乎。且此锦囊安知非那花容捏造,使老尼诓足足,相 惊 以 为 神 验 欤。何 人 皆 不 能 解,而 彼 独 知也。”连钱曰:“然则娘子之意,欲如何?” 娇鸾曰:“ 为今之计,夫人宜修回札,剖陈利害,使银银姊妹迎请回庄,高卧竹山黄石之间,相时而动。若迷溺已深,不思返驾,不妨力劫而回。虽非以顺为正,犹胜旁观袖手视夫婿如路人也。夫人请三思之。” 连钱问银银曰:“欲令娘子往无力迎庄公娘子愿往么。”银银未及答,只见炭团大呼曰:“ 儿愿往。”香香、铁铁齐声曰:“咱是必往的。”银银曰:“我们打伙儿同往罢。”连钱曰:“你们打伙儿同去,谁与守此竹山。” 连日议不决,忽传韩杰请见。连钱传进韩杰曰:“庄公消息查访未详,今有北可庄飞虎内遭飞熊之难,外迫潜光之兵,亡在旦夕,今使庄勇求救,立等回音。” 连钱曰:“令彼且回,为道即日兴师了。” 于是集诸娘子议救 可 之 策。娇 鸾 曰:“强邻自相吞并,我之利也。况颜公未回,可以有辞于可。”龙飞曰:“不可,我既受北可岁供,即吾属庄矣,义不可不救。况蚌鹬相持,无异熊虎构衅,渔人者绍潜光也。彼以重兵临之,必破两可,我何利焉。两可破,则军气锐,虽十字关,恃韩人为屏御,彼徜以得胜之师,从羊蹄径袭我,不能无所虑。以利言之,亦不可不救。” 连钱曰:“ 娘子之言是也。就烦娘子率军救可如何?” 娇鸾曰:“ 此小役耳,何劳龙飞娘子,侬往足矣。”龙飞不与争,辞回养晦亭去了。
娇鸾并不用庄勇,点庄兵一千,独与炭团、香香、铁铁,及几个心腹女侍,军于十字关前,而实徘徊观望,无救可意。故绍潜光得并吞两可,据而有之。香香谓娇鸾曰:“出师无名,何以回见夫人。今颜郎抛了咱们,赘于无力,何不乘此未馁之师,长驱直攻无力,夺回颜郎,免咱们日夜悬望。”娇鸾曰:“娘子之意则美矣,然而未可行也。今潜光据有可庄,兵势正盛,我征无力,必过碣门,倘彼军截吾前后,片甲不回矣。”香香曰:“虽然,娘子为咱代白夫人,咱将单骑往觅颜郎矣。” 拿着大斧便行,娇鸾那里拗得住。又见炭团拿着银棱锏,铁铁拿着九齿耙一齐嚷曰:“我们从香香娘子寻颜郎去也。” 娇鸾没奈何,由他去了。即拔营回庄。
却说炭团、铁铁,并马来追。香香刚至碣门,见前面一簇人马,围住香香厮杀。香香的斧已是逢着便做两截的,那禁得炭团的锏,铁铁的耙,如骤风急雨,无人敢近。三人从尸飞血洒中,杀开条路,连骑而走。是夜,投宿十三绍乡。乡长绍无忧,闻黄石三娘子至,令夫人迎接进府。无忧又拜见了故庄主炭团。一面以礼相待,一面私与夫人谋,若将三娘子缚献绍公,功不小。夫人大惊曰:“不可。炭团是我们旧庄主,他父亲待你不薄,负心之事,切不可为。况娇鸾知道,怎肯干休。不如留着父子之情,他日好相见。无忧沉吟不决,连夜又集乡勇酌议。乡勇皆怂恿无忧,将欲下手,又畏炭团之勇。时天已明,正欲点齐乡兵,然后举事。夫人私见炭团以无忧之谋告之,使之行而厚其赠。炭团大怒,与铁铁、香香将府门打破,来寻无忧。见一簇乡勇乡兵,正在这里闹着,炭团一锏当先,香香、铁铁继后将乡勇乡兵,打得星散。炭团仍不肯便去,东撞西撞,寻人厮杀。铁铁、香香拉着,遂离了十三绍乡,投西北而去。一日,将至蓬婆,见一山蟠曲如蛇,山上尽虬干鲸髯的大杉树。三人驻了马,在树下纳凉。铁铁走入绿杉林中,寻地小解。迎面一株杉树,有个人如吊桶似的吊着,急看时,是个少年的尼姑。脸作漆光而眉目端好,急唤炭团、香香来这里救人。香香从下捧着尼姑的脚,铁铁爬上树去将绳解了,又为他捻圆喉管,扶起上半身,不令睡下。渐渐的醒将过来,开眼见三个女子围住,情知是被他们救回了的。合着掌曰:“三位女菩萨多蒙救俺一命。只 是 俺 既 寻 死,不 愿 再 生,还 恳 让 俺 再 上 吊罢。”铁铁曰:“我这师父端的为着何故,这等轻生。还与咱们说说,或者可以分忧。” 那尼姑曰:“ 俺名小智,原与两个师兄一个名大智,一个名无智,三人据住紫霞洞,作那不长进的买卖。这一年,有两个颜庄公的娘子,足足、更生,被俺们擒了。谁知大智私与足足乘夜逃去,更生那一年又被甚么赵状元掳去,洞中只剩俺与无智打劫过活。谁知这大智长了发,嫁了颜庄公做娘子,今又偕那更生娘子来俺洞里,巧语花言将俺师兄无智说转了心,蓄发更衣,招那颜公在洞里做押寨老公,俺看不过,说了他几句,被他们赶将出来,无地 可 栖,无 饭 可 吃,又 嫁 不 得 人,故 在 这 里 上 吊的。”三人听罢,恼将起来。炭团执着小智的手曰:“ 师父你何不亦长起发嫁那颜公,何苦上吊呢。” 小智曰:“ 只因俺脸儿黑,不中那颜公意,故此被逐。不知你三位何人?”炭团曰:“我们俱是颜庄公娘子,正因庄公被你师兄迷惑,故跟寻到此,何难将你师兄杀却,抢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