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曰:“ 昔先乡长潜龙,以诬谤遭戮,某收父骨,又收狱中。父既衔冤于泉路,某亦几毕命于法场。感尊公高谊,救某余息,得归铁山,久思衔报,今何忍坐视尊公遭难。诸昆如有所驱使,仗剑以从。” 绍玉曰:“除劫法场,别无他计。不知乡长能相助否?” 绍经曰:“眉京旌旆森严之地,就 令 能 劫,何 以 能 出,倘 尽 葬 于 虎 狼 之 腹,何 补焉。”绍纬曰:“老父蒙难,为子者忍惜余生,就令相从地下,亦分耳。” 推善曰:“ 从长计议当先为诸昆安置眷口,一面使精细乡勇,扮作小负贩,往眉京探听消息,一面连结唐埗,及凌沟外诸乡起兵接应,密修降表浼唐埗邑令署名,走达紫霞。五人计议已定,专待眉京消息。
第四十九回 劫法场绍纬设谋救父 战铁山司马失算丧师
原来推善有个幼弟名让能,年十四岁,与本乡一个异姓的孩子凌祖兴善,两人俱气凌北斗,勇冠南军,又同庚同学十分相得。推善于无人处唤让能说知劫法场之事,让能坚欲同去,又说知祖兴,祖兴亦要同去。推善惧孩子性不定多,言泄其谋,踟躇未决。让能知其意乃与祖兴指天为誓,不泄一字。正商议间,忽报探消息的庄勇已回。推善唤入密诘之,乡勇曰:“此事查得十分的确,那绍深海复搜时,在书架里捡出一本年历作证据。绍王虽震怒,然狱犹未定。及闻呼家宝大义灭亲之说,乃决意抄戮,以警其余。丁勉之、尹百全苦谏皆不省。今定于二月初九日午时在外教场处决示众。”推善传经纬兄弟入府,告知其事,各哭了一回。绍纬拭泪曰:“若果在外教场便有机会了。” 原来眉京只有内外两教场。一在乌龙庙下,名内教场。其外教场,即在阜财门外,碣门之内。教场左,山坳缺处,是绍伦把守。这绍伦不中用的,倘越了这坳,即是鸦山。守鸦山的不过百余军士,亦绍伦统核。一哄便散,更不足虑。从鸦山后面抄到石杵岩,即玉带侯韩腾所辑掠的地方了,岂不是一个机会么。明日,心腹庄勇章韶亦访得与前说合,遂决计往劫法场。
原来绍纬生平,颇有胆略,善谋能决。绍经性迟缓,每事必倚仗之。是日纬问推善曰:“诸乡勇中精细有胆勇可用者,共得几人?”推善曰:“ 丁阳、丁觐、章韶,及某弟让能,与他结义的兄弟凌祖兴,年虽幼,俱不误事。” 纬曰:“兵可用者多少?”推善曰:“进退不违军令者,可二千人。”纬曰:“得五百人足矣。” 乃使祖兴、让能,扮作樵童,每人挑干柴一担,柴内尽藏硫硝。使章韶扮作买油的,一头藏着火药。是日,巳牌时候。三人先后挑在阜财门歇着。但听一声炮,有人吹着竹筒,便将那油倾在柴里,点着桶里的火药,拿出兵器,杀到法场里救人。见衣束白带的,便是我们军士的记号,勿误亦勿缓。又令丁阳、丁觐,挑选军士五十名,扮作挑夫。现今绍王大造巢玉阁,可各人挑长木,或一株两株,或两人一人,参错不等,俱于巳牌前后,才碣门,便放下,在这里歇力,有人诘问时,便言此木是大王筑甚么巢玉阁用的,因便看了杀人才进去的。若听一声炮,呜呜的竹筒声,即将此木挑横,塞在碣门路上,使碣门的营兵,不得竟进。各人急束白带,拿出兵器,杀上绍伦营里,斫倒那营,即在山峡里接应逃走。各人各准备去了。又将绍经等兄弟四人陷上囚车,丁推善率精兵五百人押着,一路上扬言解往眉京献功。刚入碣门,已交午时了。见攒攒簇簇的,闹得人愈多了。问监斩官何人,人言京尹平章,及通政司丁勉之。囚车到这里,经、纬等从囚车中大叫曰:“ 死是死了,只要见父亲一面才死得瞑目的。” 丁推善下马上前,将此意禀请两官。两官未及回言,只见囚车已打开了,四人打开了众人,上前抱着父亲而哭。平章正指挥拿人,手起刀落,那平章已被推善斫翻。丁勉之弃了冠服,杂人丛中而走。
斫平章时炮声已发,有人吹着竹筒,监斩的军士早被五百白带兵,斫得净尽,烈焰焰城门火起,守碣门的营兵又被长木纵横拦住了路,搬那木时,只见两个小孩子短发赤足,在木缝里斫那搬木的。京营闻变,点齐军马救灭了火时,已是尸骸堆积,静荡荡地无一个人。碣门里的小孩子尚挥着双大刀,舞着千角椎,恶狠狠在这里杀人,椎人。刀椎未到,人先躲避。后面的大兵赶来擒那孩子,孩子已杀出碣门,不知何处去了。此时捡验尸骸合兵民约有二千余人。那平章有尸无首,偏裨死的二十余人,附近民房大半烧毁。一人从一间烧残的小屋蹲将出来,正是丁勉之。虽然未死,已跌伤右臂。铁山乡长丁推善及绍坐茅父子,不知何处去了。潜光大怒,使左府将军司马恭调兵一万务要踏平铁山,生擒推善。佥事弗江、忽雷、奇子翼,及香得功咸隶麾下。忽雷谓得功曰:“将军本草泽旧臣,钜功累绩,人所共钦。彼司马恭一草茅新进耳,而位在将军之上,听其调度,某甚为将军不平也。得功泣曰:“身处危疑之地恒惧不克自存。某忠某事,君恩之隆替,臣职之崇卑,有命存焉。” 忽雷为叹息久之。是时,坐茅父子、推善兄弟等,已杀了绍伦度过鸦山,来见玉带侯韩腾,备陈巅末。韩腾即日奏王,王大喜。召诸人入都朝见,慰藉良殷,即封丁推善总兵之职,绍玉、绍金、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