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舆而拜。王下舆手掖之曰:“妃子病体如此,无复多礼。”乃与侍儿扶回寝所,亲为解去冠带,把其手曰:“妃子劳于王事,至于如此,朕甚痛心。” 言着,泪下。娇鸾躺在榻上,靠王膝,嘘嘘地曰:“恨侬没福,才膺宠命,二竖子便来侮侬。”言着,亦呜咽起来。王曰:“ 去年阅妃子奏章,言病已痊愈,而不知仍羸且惫如是也。到底妃子的病,是怎起的。”娇鸾回过气来嘘嘘地曰:“ 侬与绍鹰扬战于左眉,相持二十余日,乘着夜雪,使斗艮山、玉鲸飞、奇亮功各率军一千,三面杀入,劫其大营。韩杰、可当直捣钩镰,擒绍太康。侬单骑追鹰扬,至于东进,马蹄泞雪坎中,跃不能起,侬以枪头支石壁,跃下马,雪花胶绣履,冻彻骨髓,寸步难移,幸有数十骑女兵寻至,扶掖回营,遂得寒疾。” 言到这里,喘吁不接,又咳嗽了一回。王曰:“妃子且慢慢地谈疾,恐伤气。”时侍儿捧药茶一盏至,王乃扶娇鸾使靠己怀,手接茶盏,问侍儿甚么茶,侍儿曰:“ 这是鲁太医的茶,云用月华子及人参泡制成的,每饮一盏气稍顺些。” 王点头。以左手捧着娇鸾的脸,右手拿盏向樱口中渐渐灌下。娇鸾饮完了茶,垂泪曰:“自分久为异物,不期今日得邀异常恩宠,娇鸾虽死得瞑目了。” 王又软慰了一回。娇鸾又曰:“ 侬自雪中得寒疾,调治了旬余,已好了。去年十月,侬乘月色率数十骑巡哨诸营,直至鸦山,正欲登山,一望眉京虚实。不期有刺客伏黑林中一枪刺来,幸侬不应死于渠手,刺碎侬掩心镜,渠欲走时已被我兵搠死,以此重获惊恐,病复作。每夜必梦哥哥明礼辱骂,或殴侬的私处。故医治不痊,恐终不获事王,负王甚矣。” 言罢,又哭将起来。王曰:“ 朕今夜抱着妃子睡,看尚有此恶梦否。” 娇鸾曰:“病体恶臭,沾惹龙躯,恐折尽侬的福泽,愿王别榻寝罢。”王曰:“朕与妃子,恩爱本深,只为潜光未灭,累妃子卧甲抱桴,半生辛苦,何曾安享着一日尊荣。今妃子病到这个田地,服事得妃子一日便一日,何敢嫌弃妃子。” 言罢,又搂着洒一回泪。恰几个宫女请王御膳,遂下榻而去。
明日,王使人往花容军中,召御医梅虚谷来医娇鸾。虚谷诊了脉息,察了神色,问了病源,跪而奏曰:“ 娘娘此症,缘惊恐过多,胆汁溢出,少阳致外淫乘间。深据经络,冲动浮游,无根之火肆虐于太阴少阴之间。盖少阳在气为火,在经为木。木不能生,所生君火煽动,故舌焦涎苦,而不知味。木反侮所胜,土母无权,故肌肤洒淅如疟,而日见羸瘠也。人之饮食,其精气上输于脾,脾输肺,肺布诸腑,今胃无谷养,而气不上升,故肺焦枯而干咳也。夫治苗去莠,治国去贼。治此病者,不先驱逐外淫,不可也。前医不明此理,悉用镇心润肺之品,其味厚重下压,致淫伏愈深。猛驱之,则血骤脱,而不可救。驱之稍缓,则气日消,而亦不可救。虽华、扁复生,难措手矣。” 王曰:“ 然则娘娘必无生理矣乎,愿大夫为朕再思之。” 虚谷沉吟了一会,忽然以手加额,复奏曰:“ 幸圣人出,草木效灵。天生一代奇人,必有一代奇药以供一代奇人之用。臣尝登山,夜观星象,见妖气聚于南,而瑞气正凝于北,有金光一线从地亘天,其下必有灵芝。臣以道里测之,正在紫垣峰第三重。此芝名阳静阴动芝,可以驱深伏之淫邪从毛孔出,而不伤血气。愿王赐臣手敕,得采灵芝以救娘娘。兼采紫垣金凤参三枚,为娘娘调护元气。余药臣囊中自有所储,无劳圣虑。”王曰:“金凤参,朕已封识,这里随带有十余枚,足供大夫使用。”乃降采芝手敕,限以快程。
虚谷领敕,从缘木乡后路,走马而去。其路由石杵岩,穿洞心峡,通紫都甚捷,快程四日可往返。其时,黄石公玉寿官私奏夫人韩吉姐,妒忌擅权,将娘子杨三弟监禁锢扃,不许与臣见面,恐终罹毒害,愿王裁抑之。王召吉组,勉以螽斯之义。吉姐奏曰:“公自纳那三弟,造楼以居之,署曰‘忘返’ 大耗庄财,奢淫放恣,口不忍言,恒月余不下楼。忌奴家之谏,欲废奴家而立三弟。奴家请于可娘娘太夫人而黜之,念先乡长艰难创业,不忍坐视败忘,此则奴家之罪也。王大怒,责寿官曰:“ 先乡长以弹丸黄石受凌于巨族,朝夕饮泣,’衣芒(,私携太夫人易服出山,遂成进士,历任县州府,食不兼味,坐不重席,回山时只有两袖清风,因讨明礼抑郁身亡。朕以天朝一生员,感托孤之重,义切同仇,缮征经营,身冒锋镝,遂大黄石,举而还汝。以汝年幼,留可娘娘三将军辅汝,汝宜恐惧修省,克守丕基,而剥丧如此,本宜将汝斩首。汝夫人是朕主婚,又玉带侯之小妹,绣旗伯之小姑,汝若废之,祸不远矣。姑将汝去大将军之职,降为黄石侯。姑再不悛,定正国法。” 骂得寿官汗流浃背,叩首出血而退。又数日,梅虚谷采药已回。是夜,三更进药一匙五更复进一匙。明日,娇鸾身出微汗,略觉轻松。王乃以医事专委吉姐,辞别娇鸾,命驾幸夷庚而去。
第五十五回 窦将军夷庚寨怒诛妖道 乐童子樊仙岩力斩邪神
先是夷庚乡左,有小夷庚乡,五百余家皆列姓。乡长列选,有乡主列小娟,许字夷庚乡长乐进次子乐华貉。二乡毗连,中隔一山,名樊仙岩。岩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