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各自招的悔气不是?”又一面拿根棍子打着狗骂道:“你这白吃食的好牲口,没事会瞎绑绑,有了贼你就不管了,叫人家收拾了个精乾,要你这东西作什么?等明日郁老六来了,我叫他宰了你大家吃肉!”两个尼姑你一言我一语,连声抱怨。
这公子一旁听着心焦躁,腹中阵阵乱如麻。“从未睡的这样死,今朝却是为什么?运
败时衰已至此,到处惊险闹夹杂。雁门还有两月路,不久的严冬把朔风刮。行装路费全
失去,怎生耐冷走天涯?想是小生该命尽,才有这丧门白虎把头押。”公子正在为难处,
只听那二尼不住语声哗。似空说:“算我慈悲生祸害,好心反种祸根牙。”非空说:“姑娘
到底拿主意,我们这草地荒庵也当不了家。”似空说:“事已至此也讲不起,少不得弄点
子菜饭大家抓。”非空说:“权当咱们活倒运,遇见亲娘前世的妈。姑祖宗坐着罢等我们
去弄饭,吃饱了早离门把小脚儿发。”一阵抡风下了地,怨声叹气把锅刮。公子一见实难
受,好似钢刀把肺扎。又是着急又是惭,强把心中气恼压。翻身走至堂屋内,眼望尼僧
把话答。
说:“二位师父呢,昨朝为何,今日报怨,难道我愿失盗不成?二位的高情容日必报,也不消费心弄饭,我就此告辞便了。”说毕,就要出门。二尼姑又转过色说:“姑娘休怪,我们这出家人,奉佛念经,走千家穿万户,不是好容易化来的衣食,白白的失去,怎不叫我们心疼?说是那么说,姑娘焉有不吃饭就走的?再者你也无了盘费,且坐一坐,吃点东西,商义个主意,弄点盘缠,再走不迟。”公子说:“我今一无所有,只剩身上的衣服,商量个甚么?”非空说:“依我说,人无了盘费,马也是饿着,莫如把他卖几两银子,一个单行人也将就够了,”似空说:“着,我也替他想到这里。”公子长叹道:“罢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好卖了他罢。但只一件,那马是我朋友一匹得意的龙驹,指望日后还要物归本主。”两个尼姑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说:“老太太作月子,这可是个新闻!我从未听见一个姑娘家也钻出朋友来了!”公子方觉失言,满面通红,低头不语。似空说:“龙驹儿也罢,凤驹也罢,既是好朋友的物件,到了这无可奈何的时候卖了他的,料也无妨。姑娘要卖时,我就替你去找主儿。”公子说:“这里可有人买?”似空说:“我们这前安镇上的大财主单员外的兄弟三少爷新近习武,学骑演射,正要好马乘坐。我到那里说说,他要中意,立刻就是银子到手。我先说下,要是卖了的时候,脚步钱、辛苦钱、中保钱一概不要,只求陪上我弟兄那两件猴儿皮就算姑娘有良心了。要不是因你丢的,也不肯望你要。”似空说:“本来没有穿的么,望姑娘布施布施罢!”公子说:“有了银子,自然酬谢。”当下二尼弄些斋饭大家吃了,非空望前安镇单员外家去了。
你道这单员外是谁?就是那瞽目先生单守仁。自那年与哑叭结义,借那一锭黄金、两个元宝,营运起来,日增月盛,不数四年,陡成大户。良田百顷,米麦盈仓,骡马成群,猪羊满圈,使者家丁仆妇,人以员外称之。此时成郎已有十七八岁,娶了媳妇,都抱了头生儿。哑叭也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七岁,次子四岁,女儿尚在襁褓。双印已十四岁,多亏哑叭经心抚养,用意温存,但有个三灾八难,守在身旁,寸步不离,请医服药,许愿烧香,无所不至。长到六岁,聪明过人,品貌出众。上学攻书,过目不忘。他到底是将门之后,性爱习武,到十三四岁上,向二位哥哥言讲只要自武途求取功名。大员外就与他聘请明师,教演那十八般兵器。此时正自采买好马,恰遇非空来说,双印遂与两个哥哥说了,同方教师来至白衣庵观看,果是好马,就叫方教师估价。方教师道:“若论这匹马,足值一百多两,他如今手穷的时候,与他八九十两也就买了。”双印说:“物既值这些,人又在急难之时,不必乘人之危,屈他价值,就与他一百二十两罢。”当下二尼作保,请出公子,三面言明,兑了银子。双印谢了尼姑三两银子,家丁牵马与方教师,一同回去。可笑他郎舅对面不识。公子把那一小包二十两银子送与尼姑陪偿他衣价,二尼尚自嫌少,不住口的叨叨,说:“丢了三四件衣服,人马吃了两天,又与他跑腿作中,这几两银子够那一项,不说多布施一二,难道还拐着我们出家人的便宜走吗?”公子见他如此,又谢了几两,二尼方才住口。
当下公子叩拜了佛像,别了尼僧,到前安镇上买了绵被,包了一个小包,背负而行。一日走不上三四十里,从秋走至冬至,方到雁门关外。只见一个荒草岭上有些贫民采樵,公子向前问道:“借问列位一声,这关的总帅老爷可是姓海么?”那樵子看了一看,说:“姑娘是那里来的?”公子说:“我乃江南人氏,海老爷就是舍亲,特来投奔。”樵子说:“姑娘来晚了,海老爷自两月前病故,灵柩都回京了。如今新总镇姓石,到任不过数天。”
这公子听毕樵夫一夕话,犹如炮震似雷轰。半晌痴呆无一语,腹中暗暗叫苍穹:“念
弟子平生未作欺心事,这般不幸主何情?平空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