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三五百银子的货物,走一趟试试,得利之时,往后再添。何不望你高太太去说,叫他也拿三五百来,咱两家合作,岂不是好么?”伏生说:“太太那里已拿出一千两了。娘子再凑一千,二千银子的货,可就多剩利息了。”毛氏摇头道:“那有那些?只好凑五百罢。”伏生又说了半天,毛氏又添一百,再不添了。伏生只怕不够使用,回至镇国府,瞒着夫人,悄悄寻个中保,把些未花乾的地土又典卖了二千多两,买了货物,雇了船头。
一日,到合和堡来。毛氏因丈夫要出门,只得赏他个好脸,欢欢喜喜,烧了利市纸,摆上酒菜,与他饯行发脚。夫妻对坐,开怀畅饮。毛氏说:“你初次出门,我放心不下。明日叫毛显跟了你去,他随爹爹走过江湖,南边也认的人多,身上又硬朗,带了他去,免的我在家牵挂。”伏生只得应允。当下毛氏叫进毛显,当面吩咐道:“这是与高姑太太搭夥计的买卖,多少货赚多少钱,须要开一清清楚楚的帐来,回来好两股均分。”毛显一一领命。
到了次日起身,至高府拜辞了姑母,伏氏心中不舍,送至大门以外,看他去远了,方才回来。此时毛显、劳勤带了脚夫早已把货物行李运至船上,带停当,大家上船。幸遇风平浪静,船走如飞。一路到了州县码头,有花柳所在,伏生便命停船上岸,任情游赏。自己眠花宿柳不算,还大块银子赏与毛咪、劳勤。主仆三人,一样观舞听歌,偎红倚翠,十分快乐。一路上迟滞了多时,那日方到了江南仁和县地界。毛显说:“这城里绸缎很好,那美人街的应家老店,又是个旧相识的,何不在此发兑了货物,置买绸缎?”伏生依言,与他一同进城,到了北街应家店。主人果然和气,迎进房中,献茶摆饭。毛显攀谈旧话,令人运货进城。不数日发卖已完,得了若干利息,主仆甚喜。毛显说:“劳兄弟且看守行李,我与姑爷先到天巧家看看绸缎去。”
伏士仁听得此言忙摆手,带笑开言说:“慢着,我有一件心腹事,少不得今朝对你说。
你们家姑娘性儿难瞒你,又刁又狠又发泼。任意纵横无道理,欺压夫主与婆婆。不肯归
到镇国府,姑太太那里无人使不得。他又是不遵妇道常吵闹,我与他日久天长怎过活?
我来非为专贸易,意欲娶妾买娇娥。一来侍奉姑太太,免他老终朝气恼泪滂沱。毛氏的
行为你知晓,这些时竟是诚心合我磨。并非我薄情短幸忘结发,这是势派逼吾无奈何。
虽说此时买妾小,我心中并无断义把情割。回家后他若省悟归一处,我还是照常如旧有
何说。”伏生说罢心中语,毛显回言:“也使得。就只怕他若知道了,一定打闹起风波。”
劳勤说:“且在麒麟庄上住,谅他无处可捉摸。只要大哥口角稳,暂且不必向她说。”毛
显点头说:“知道,这个诀窍我明白。”伏生听了心内喜,忙向劳勤把话说。
伏生大悦,说:“事不宜迟,你就把应店主请来,我托他。”小子答应,去不多时,把店主请来,叙礼坐下。伏生说:“小生有一事奉恳贤东,愚意要买一房美妾,求应兄替弟张罗张罗,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店宅说:“这里可到有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诗赋琴棋,无般不晓;品行弹丝,样样绝伦。就是一宗,怕相公不愿,是个青楼女子。”伏生说:“容颜既美,技艺又佳,就难得的很,青楼又有何妨?但不知住在何处,怎生令我见见才好。”店东用手一指,说:“就是在那边,与小弟一墙之隔,相公要看时不难,他每日清晨出来在后院烧香,只在东边小楼上就看个真切。中意时我再见他妈妈去说。”伏生说:“既这样,一个花魁,鸨儿为何卖他?”店宅说:“他自十五岁得个名儿,称为海棠娘子,那几年王孙公子车马盈门,不亚如鸨子的宝盆钱树一般。自去年不知因其,忽然要削发为尼,听见时常吵闹起来。近来刚刚好些了,鸨儿暗中托我与他找主。”
原来这就是那郁氏莲英。自那日野青园放了琼花小姐之后,王婆着人打听几次,俱被海棠用话支吾回去。半月之后,王婆放心不下,亲自坐了轿来看。郁氏隐瞒不住,就直言表白,说道:“寇小姐乃是曹举人定下的妻子,柳黄村岳老爷的夫人是他姑娘婆婆,知道这个信息,岳老爷亲带二三十个家丁将寇小姐接了去了,还要当官去告,女儿与他磕头,再三央告,方才饶了。此时保的无事,也就念佛,还问什么?”王婆听毕,直气的怪叫连天,闹将起来。海棠全无惧色,说:“寇小姐如今现在岳府,你若不怕,我就与你要去。你要派我的不是,要杀就请动手,皱皱眉头不算人类!那小姐刀伤未愈,岳老爷临走说来着,若是好了便罢,要不好了,还要望你算帐呢!你等着罢,不要忙!”鸨儿听毕,想了一回,也无可奈何,只得揣起恶气,哄着他进城,还想复整旧业。谁知他至死不肯见客,再要相逼,便以死相拼。王婆怕人财两空,遂用甜言哄住,暗暗托人卖他。
当下店主与伏生计议已定。次日清晨,伏生早起,与店主同上小楼,果见郁氏往后院烧香。伏生一见,十分如意,遂烦店东来见王婆问价。王婆开言要了一千五百两,说:“这价我要的不多,他是百花娇中过状元的人物,这里头带着个丫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