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不可拘泥。虽云听天,亦须人谋。贤婿此去,老夫甚不放心。这里有我一封手字,贤婿紧紧带在身边,千万不可疏忽。到得那里,马到成功也就罢了;万一不能取胜,急将此书命心腹人下到番营,彼兵必退。”小姐道:“不知岳父大人有何作用,能使番人如此?”奸相见问,把椅子望前挪了一挪。
吕国材低声悄语呼贤婿:“说起此事甚非轻。咱本是骨肉连心亲翁婿,才把真情向你
明。那一年,只因狂贼高廷赞,活捉番王耶律通,北安王无奈之何献降表,耶律通数年
为质在东京。去年时,番相不花来送礼,向老夫百般哀恳苦求情。这般如此将他放,曾
与不花两定盟。封疆各守终和好,永罢干戈不动兵。今又发兵把南抢,这封书是责他君
臣失信行。再说明你是我的嫡亲婿,一定番王要看情。暂罢干戈权服顺,且让贤婿你成
功。但愿你威伏化外平敌寇,这封书备而不用带腰中。凡事预防无后悔。怕的是英雄背
后有英雄。万一事有不如意,你只管照我之言把事行.老父无儿只一女,惟望着贤婿承
欢与送终。你此去,十拿九准无差错,我这心里才安静。好歹小心加仔细,走漏风声了
不成。老父今年五十六,机密事作过万千宗。慢说世人难测度,就是鬼神也不明。我看
贤婿多豪爽,怕的是口快心直惹事生。应世良言几句话,牢牢紧记在心中。逢人只说三
分话,轻易不可露实情。不然就是个含糊话,给他个有尾无头摸不清。恼人恨人藏在腹,
见了他多加和气与春风。义重财伤一定理,心慈面软惹灾星。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
人墙外风。除却自家连心者,由他紫绿与青红。这是居心拿准处,为官之道又一层。似
那些王莽曹瞒李林甫,却是些不会当权的糊涂虫。显然欺君行不法,难怪这后世之人骂
不忠。这宗诀窍他不晓,枉自聪明留臭名。紧急关头第一件,休学比干与龙逢。诸凡不
可明失礼,暗中打算设牢笼。躲君之恶逢君欲,暗保身家明露忠。千言万语一句话,小
心机密保一生。老夫与你是亲翁婿,荣辱相关莫当轻。心腹之言开导你,贤婿你务须紧
记在心中。”小姐躬身说:“谢教,大人慈训谨依从。”口中答应心内想,不由的暗笑叫奸
雄。
“吕相呵吕相,人人说你心深智足,果然不错。鬼使神差,吐露出这背国纵叛之情,且等回兵之日,参你便了。且住,方才提起我父,口出不逊之言,想必有什么间隙,何不用话套他,看他说些什么。”
小姐想毕,带笑开言,说:“岳父之教乃金石之论,顿开茅塞,警醒愚蒙,小婿敬佩,终身不敢少忘。日后膝下承欢,必继大人之志。”吕相此时酒有八分,听得此言,心中大悦,哈哈大笑,道:“若得吾婿如此,老夫终身有靠矣。”小姐从容问道:“方才岳父说那高镇国王擒耶律通,小婿闻那番王十分豪勇,这高镇国可也称的起咱国的英雄了么?”吕相点头道:“可也数的着他。”小姐道:“其为人若何?”吕相道:“孤高性傲,狂妄极矣!”小姐道:“何以见得?”吕相道:“说时话长。当年你有个妻兄,五岁时节,同你岳母往无佞府与那老厌物隆太君去作生辰。看见高廷赞的丫头生的美貌,回来再三向我提念,只要求亲。我因祖上如此这般,有些旧恨,不愿去求,当不得你岳母苦苦撺掇,我即命人去说。谁知他竟推故不允,使老夫讨一场无趣。”小姐说:“堂堂相府,难道辱没他家不成?竟自不允,真正可恶,果然狂妄!既有旧仇,又有新隙,岳父何不生法摆布他,出出这口恶气?”吕相道:“何尝不要治他?只因那隆太君尚在,杨家母子是他牙爪,因此不敢下手,只把他保举到雁门关协镇平番去了。
我只说将他送至敌人手,借釗杀人把气平。不料恶贼多智勇,生擒番寇立奇功。皇
爷大喜加封赏,那时分外显他红。国母闻妃同奏主,当今便要召回京。老父闻此添烦闷,
百般思索少牢笼。”小姐听到这句话,陪笑开言问一声:“娘娘圣上宫闱事,岳父怎得知
分明?”奸相说:“咱们朝中有耳目,托付心腹宁老公。天颜喜怒传消息,不似那懞懂百
官在梦中。彼时正愁难下手,天巧奇缘机会逢。无佞府死了老厌物,这才拔去我眼中钉。
又遇西凉王造反,我保那恶党携家把回国征。”小姐说:“镇国虽把牙爪去,水若无风浪
怎生?”奸相说:“合该叫我将仇报,巡更拿住一逃兵。”小姐闻言忽一动,懔着心神往后
听。吕相说:“此人之名叫宋四,当军身在雁门城。私逃只为失官马,暗自回京怕典刑。
可喜吕用多伶俐,急将他带来见我问分明。彼时宋四言此话,老夫见景就生情。赏他银
子三十两,甜言善诱设牢笼。我叫他诬告镇国通塞北,送到西台御史庭。”奸相说到这句
话,小姐故意假吃惊。说:“宋四到了锦衣卫,难免当堂不受刑。万一走口说实话,干连
上岳父了不成!”吕相闻言哈哈笑,说:“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