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义,我叫你,血染青锋骨化尘!”小姐说着冲冲怒,
走至了明柱之前把玉腕伸。只听哗啷一声响,拔下纯钢剑一根。带领着青梅回后去,这
其间险把狂生吓掉了魂。
伏生此时酒力已醒,心头乱跳,面目改色,把那卖俏招情风流的资格都吓的往东洋大海去了。蜂儿、劳勤与伏夫人娘儿四个,面面相觑了一回,方才说出话来,吩咐息灯安寝。众仆人各各心下明白,知道小姐这番举动是威吓伏准,都暗暗称快。当下收拾已毕,大家归寝。
小姐回至香闺,还是怒气不息,青梅连忙送过一盏茶来。
青梅女床前侍立低声劝,悦色和容把小姐尊。“不必深思着气恼,自家身子重千金。
大料狂生也知惧,从今未必敢欺心。”小姐闻言长吁气,一阵心酸两泪淋。说道是:“叹
我生来多命苦,自幼儿萱堂见背已伶仃。此时若有夫人在,咱家焉得有匪人!就即便老爷
在家也无此事,偏遇着父去边庭这几春。虽说他明中不敢复生事,免不了暗里结仇海样
深。太太虽然无话讲,心中一定也怀嗔。这些时不知因甚心不定,时常恍忽少精神。意
会悬悬多怪梦,时时刻刻想天伦。而今业已交春暖,我正要带你男妆找父亲。若能得见
严亲面,死在他乡也愿意。”青梅说:“小姐要去咱就走,看个良辰就起身。见一见外省
的风光与人物,难道说走江湖只许是儿们。就只是还有一件要紧事,寇姑爷过年会试带
完婚。金榜题名来搬娶,却叫谁去作夫人?”小姐听毕不言语,解带宽衣入绣衾。青梅也
就安寝下,这小姐展转不寝总翻身。心惊肉跳难合眼,一会牵连想父亲。自古道:机事
吉凶有预兆,先动连心着己人。只说是別离日久心牵挂,那里知高公在外祸临身。
不料他为国之心,反遭了杀身之祸!原来那年生擒了耶律通,北安王投降之后,高公与他约定黑河为界,岸北属金,岸南尽归大宋。雁门关中有战马几千匹,自平定之后,都是作槽喂养。高公恐耗费国帑,因此派二三百名精壮兵丁,每人十匹,山中牧放。十天一点,那个放的肥壮,按名重赏;放瘦的罚打五棍;失落了马匹,立时处斩。一自此令传出,那些兵丁每日赶马出城,山中去放。内有一个兵丁名叫宋四,这日会同夥伴赶马出城,正在牧放,忽起一阵大风,只刮的天昏地暗。那塞北的地方,风雪甚厉,刮起来的时候,石子飞空,黄沙迷目,对面看不见人。那些兵丁俱各伏在地下。后来渐渐风息,大家扒起来寻找马匹,别人的马匹皆足数,宋四的马只剩了八匹。宋四心内着急,忙忙寻找,不见踪迹。遂同伙伴在山前山后各处找寻。这里比不的口里,山领相连,涧深崖险,树木繁密,野兽成群,莫说两匹马,就是千头大象也无法寻找。一连找了两天,不见踪影。同伴劝他进城去见主帅,以实相告,原是陡起狂风,惊散马群,并非不加小心,故意失落,以此苦苦哀告,千岁军令虽严,最不喜杀,素性仁慈,一定谅情宽恕。彼时宋四若肯听些良言,随众进城,反不致死于非命了。怎奈他胆小心虚,不敢去见高公,向同伴说:“你们带了这八匹马先进城,我再找寻找寻。万一找着,岂不是好?”众人见说,只得赶马进城去了。
这宋四独自坐在山坡下,想后思前心内急。“老天与我生作对,这样狂风为甚的!夥
伴多人同放马,独我偏偏丟两匹。他们劝我把城进,仔细思量去不的。老爷虽然多慈善,
军令无情怎肯私?进城一定要立斩,岂不是自投罗网丧沟渠。横死他乡身作鬼,再休想骨
肉团圓见子妻。”宋四想至为难处,放声大哭泪淋漓。忽又转念说“且住”,自骂自己傻
东西。“为人何不求生路,坐以待死太愚痴。趁此无人速逃走。急急连夜奔京师。到家骨
肉得相见,折变了那点小家私。带领着老小寻生路,别州外府把身栖。走遍天下端个碗,
那里黄土不埋人?作个生意与买卖,何必当兵赚饭吃。”越思越想主意定,站起身来把步
移。
宋四主意一定,忙忙起身,一路寻茶讨饭,奔望东京而来。
那日到了汴梁,白日不敢进城。等至黄昏,挨进城来。他家住在元宝巷西头,遂从吕丞相府后门外一条僻巷,藏藏躲躲,慢慢的溜来。正望前走,只见一夥人提灯携棍,迎面而来。宋四恐人盘问,连忙躲入一个小门楼下,指望躲了过去。不料这夥人乃吕府巡更之人,那吕相只因家资富厚,夜夜防贼,派三四十名精壮家丁,带领更夫,轮流查夜,委一个心腹管家臧用督率巡查。这一夜可巧巡至后门,远远见一个黑影往门楼下一闪,臧用即喝令家丁提灯照看是个什么东西。众人一拥向前,用灯照看。宋四吓的战作一团。臧用骂道:“你这厮藏藏躲躲,一定是个歹人,快些拿住!”众豪奴不由分说,向前把宋四揪住。戚用亲手抓过灯笼来,照在宋四脸上,瞪着两只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回,就认出是京兵宋四。一则久在一条巷内居住,时常见面;二则因高公为人最是怜恤下情,念那些随征之兵离家日久,家中老小一定彼此想念,奏明主上,乞将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