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知道,可惜来得不巧,郡主不在家。”袭人就说要见薛淑人的话,柳家的道:“那屋里我不大去。你既来了,且到你妹妹屋子里去见见旧时姊妹,吃了饭,叫他们送你去就是了。”
两个拉手到怡红院门口,柳嫂子道:“五儿,你一个旧姊妹来了。”五儿道:“请进来罢!我占住手呢。”小丫头看见,打起软花帘子请进去。只见中间陈设着五色珐琅宝云鼎,左首一架玻璃洋画自鸣钟,右首一只霁红瓶,供着五色牡丹。炕上铺着大红顾绣枕垫,八把椅子,一色元青缎垫。袭人想起初到怡红院里,是第一个人,他们都要听我指挥,如今他们这样风光,我倒弄得进不得,退不得。正在暗泣,五儿、芳官已从房里出来说:“我道谁?原来是位大老前辈来了。”只见五儿红楼圆梦·穿着洋翠羽缎盘金线一裹圆鹅黄衬衫,大红洒花夹裤;芳官穿着粉红缎三蓝绣花一裹圆月白衬衫,宫绸洒花夹裤,多是珠翠满头,十分富丽。彼此拉手问好,坐下。柳嫂子便说:“我有事,失陪。”去了。
袭人便向五儿说来意,央他帮衬。五儿道:“这个自然,但此刻郡主北府里太妃有病未能即回,且等两日罢!”袭人又说先见太太及薛奶奶的话。五儿道:“那容易,你且吃了饭再说。”一面吩咐传饭,一面叫请四位姑娘,说有一位旧姊妹来了。去不多时,紫鹃和四儿先儿潇湘馆来见了,随后玉钏、莺儿也来了,大家说了别后情事。袭人又提及见太太的话,莺儿道:“吃了饭,我同你去。此刻他们都在上房不得闲,但事情总要郡主回来做主。”
正说着,吴登新家的要上来向紫鹃回甚话。紫鹃道:“今儿初一,已交了印了,回五姑娘罢!”吴家的遂向五儿道:“现在薛太爷要下天津去,刑姑奶奶及琏二奶奶两分寿礼请姑娘配好,发出带去,省得又差人。”五儿点了点头,袭人问:“怎叫做交了印?”莺儿道:“我告诉你,此刻府里郡主一人做主,派我们按月分管。他和芳妹妹,及柳妹妹都与郡主生死因缘,派他三人为正;因玉姐太太的人,我宝姑娘的人,四儿妹妹是芙蓉仙的人,分派为副。”袭人道:“你们俩我还明白,四妹妹怎么是芙蓉仙的人?”紫鹃道:“郡主说,四儿品格宛似芙蓉仙:况又同时无罪被撵,晴妹妹成了仙,就算他副手了。”
说着,饭已端来:四盆四碗,小吃在外。袭人久没有这样气概,便觉盛设了。
刚刚吃完,林之孝家来回道:“此刻刑部里发下两个女犯来,说是我们这里旧人,特发来为奴的。”五儿道:“这又奇了,是谁?你且传他来见见。郡主来,好回。”林之孝家答应去了。玉钏道:“你到外面问去罢。撞着熟的,我恰难为情。”
五儿把嘴一努,小丫头忙把一张马踏椅放在门外。刚坐下,二人已进来了:蓬头赤脚,衣服破碎,在阶沿上碰头。五儿问年长的“你是谁?”他道:“奴才是鲍二家的。因鲍二闹在盗案里头,故把奴才入官的。在路上见过二奶奶及邢姑奶奶,还赏了几两银子。”五儿命他起来,又问年轻的是谁?好面善。那人道:“小的是二姑娘房里的桂花儿。陪嫁到孙家去,姑娘没了,孙姑爷收了奴才。没几时,又不要了,把奴才赏给赵家李十做校此刻李十亦已正法,故一起发来的。”五儿听了一言不发,歪在椅上有个把时辰、桂花跪的双膝生疼,连林之孝家也站不住了,五儿才道:“候郡主回来发落。”打帘子进来,芳官道:“你不是疯了?袭人姐要到上房去,你坐这一晌,做什么?五儿道:“你那知道,他就是桂花儿。那年,他见了你给我的玫瑰露瓶,他就告诉林家的,几乎当贼赃办。今日这样还算以直报怨呢!”
莺儿便同袭人到上房来,从缀锦阁过,只见灯烛辉煌,告诉他道:“我就是晴雯妹妹的仙祠。如今太太都去行香下拜,好体面!”袭从道:“这痨病死的鬼,倒还灵么?”莺儿道:“很灵。前儿傻大姐从这里过,几乎拿了去呢!”说时,已到宝钗上房,莺儿回了,袭人就跑下去宝钗一把拉住道:“这事全是我误了你,怎么好?惟有求太太竭力和郡主说,设法儿才安。”一面命他坐下,又说了些话。只见麝月进来,彼此问好,就说:“太太听得玉钏姑娘说你来了,很牵你,叫你就过去。”
宝钗同他到了上房。太太见了,先说了一番抚恤的话,--与宝钗一样,随后和宝钗道:“我想林家的还不得回来。他到底是宝玉旧人,等宝玉到屋子里时,你说我的话,叫他见见。或者宝玉留住了,不省了我们多少事。”宝钗答应去了。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憾旧事弃婢泼水 发新令名姬选花
却说这日晚间,宝玉恰好偶然来房。宝钗便道:“有个旧人,太太叫来见你。”袭人就上来行礼,宝玉冷笑了一声,恰好秋纹送茶上来,就将这杯茶接来往地下一泼,道:“这可收得起么?”放下杯子,起身去了。袭人十分难过,宝钗也叹气道:“整日说人家禄蠹,做了官连家里人都改了样,才是禄蠹呢!”胡乱过了一夜。次早告诉王夫人,王夫人也闷闷不乐。
宝钗道:“还有一法,如此如此。”王夫人道:“也好。”过了一日,宝玉到上房说了回话。太太道:“听到宝丫头身子不好,你也该去走走。”宝玉本因前袭人事不耐烦去,太太说了,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