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宝玉下轿,同守宫太监至内宅门,禀行国礼。里面三吹三打,郡主升坐,太监将职名递与宫女,宫女递与紫鹃,紫鹃呈上,过目后,吩咐免礼,打拱。
宝玉朝上三拱,退出至大厅等候。只见庭燎绕空,香屑布地,金堂玉槛,绣户锦帷:“说不尽帘卷虾须,扇移雉尾,真是“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贵主家”。
等了一回,又见里面:先是廿四名女乐奏着笙歌,随即提灯、宫扇,双双引道:“然后簇拥郡主,花团锦簇出厅西立;太监遂引宝玉并肩东立,拜了天地、和合,一同谢恩谒祠。然后退入上房,照南方例,行合卺、撒帐等礼毕,随即双排仪从,到贾政公馆拜见,贾政关门,谢不敢当。
回府后,又传点开门,郡马、郡主双双升座,紫鹃等三人先上来叩见,立受两礼。随后太监、宫女叩见,王府四品官及护卫人等叩见。然后护卫即将扬城文武百官及绅商人等禀贺,职名递进,郡主道:“甄公,不劳各官,免!”纷纷退去。
太监等重又摆团圆家宴,请夫妇二人入席。女乐们登场唱戏,至月上始散,送入洞房。那时,正玉谿诗“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的光景。做书的懒说俗套,想两玉儿自不免俗一俗套一套了。
次日早晨,贾政来府,开门请轿。宝玉至大厅引道进来,到内宅门,郡主也搀扶接出,同入上房,请贾政升坐,贾政不肯,立受两礼,然后入坐。郡主送茶,贾政止祝郡主道:“黛玉本系老爷甥女,又在府中生长,与亲生一样,正该格外侍奉。现虽蒙恩受封,还求老爷不拘俗礼。”贾政道:“郡主前在政处,诸事不周,方深愧歉!此番蒙恩赐婚,正如‘凤入鸡群’,叨光不浅,诸事还望海涵。”郡主谦不敢当,随又将紫鹃三人吉期回明。贾政道:“但凭郡主。”;因即叫宝玉同了去谢甄大人去了。
过了一日,先与紫鹃圆房。这夜宝玉便问:“那时郡主故后,我找你,你总不理我。后来我要还和尚玉时,你又同袭人拉住我,什么道理?”紫鹃也笑道:“不是郡主坐了西洋自行船来了,我还不理你!但是我早看得出你们光景。那时,我托姨太太做媒,姨太太故意说我,要等姑娘嫁了,好择一个小女婿。再不道小女婿就是你呢!”
次日,轮到芳官。宝玉便问他:“头发长得能快?”芳官就将元霜丸的缘故说出,宝玉说:“这丸药本好,我的头发也就是这样长的,但不如你又黑又光。老实说,你这头发,怡红院里洗头时候,我早赏识了。”到五儿这夜,宝玉又说起:“那前日,我病叫你伺候,刚到好时,被薛、袭二人故意查问,以致冲散;如今也过明路了。”
不说宝玉在这里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及时行乐。却说宝钗在京,屡得江南消息。因思天已渐凉,自己虽尚可支持,但薛姨妈处寒衣等俱未周备,近边又一无可商。闻黛玉如此富厚,他前在京时,常送燕窝等物,外面是极好的。但我借他名成婚,他尚未知;以及平时种种阴谋,日久事明,紫鹃岂有不与他说之理。欲与通挪,恐又无益。正在柔情万种,忽听得玉钏儿道:“恭喜二奶奶!宝二爷已经回来,并得了功了!”宝钗连忙赶到上房,只见贾琏正在将甄公折奏念着,听了,大家彼此喜从心起,笑逐颜开。薛姨妈等都来道喜。
不一时,贾兰从衙门里回来,先请了薛姨妈安,又替王夫人、宝钗道喜道:“此刻北静郡王说,老爷已升了尚书,宝二叔转了内阁学士。府中正要兴了。但只是还说道,”说到这里,见宝钗在座,便不说了。王夫人道:“还说什么?只顾说!”贾兰道:“还听得说,将林姑娘赐婚与宝二叔了。”薛姨妈道:“既如此,这里二婶子呢?难道当今不知道吗?”贾兰道:“知道不知道,却关我不着,但赐婚是真的。”宝钗听了,呆着洒泪。李纨忙道:“莫信这糊涂小子,怎么琏二叔不知呢?”贾兰道:“北静王到尚书房亲口说的,还说与你们多了一重亲了。”
正说话间,忽报宫里夏太监传王夫人接旨。王夫人忙即易服,贾琏、贾兰扶着出去俯伏。夏太监道:“奉旨:问宝玉前娶薛氏时,借林郡主名完婚,真的么?”王夫人不敢谎奏,道:“真的。”夏太监道:“既如此,有旨一道,着遵谕办理!”
王夫人忙开看时,道:“宝玉此番赐婚为郡马,已特谕甄应嘉就近办理。其先娶薛氏,如果明媒正娶,自当另为位置。今闻其竟借郡主名目完姻,即为李代之谋,殊失桃夭之正。黛玉现已正位,瑾瑜在握,焉用武夫?薛氏着即离异归宗,毋任鹊巢鸠占,致干察究。”谢恩已毕,夏太监道:“本来因勋旧世家,未便休回,后听得顶替一节,圣心大怒,故隆此谕。”随即上马,去了。
王夫人进来,只见宝钗哭得泪人似的,便道:“怎么了?都是凤姐儿遗祸,我也没法,只有写信与你公公再商。”宝钗道:“还有什么商量?太太得了一位又富、又伶俐的郡主做媳妇,比我又穷又笨的,不好么!只我休了回去,有甚面目见人?就是这里寻个自尽罢!”薛姨妈道:“你也不犯,我们也一分好人家,为了这支亲,跑了多少路,费了多少钱,用了多少心机,才得成就。女婿偏疯了,做和尚了;如今又如此结局,都是府里的好处!我们虽穷,和你纺线织麻也过日子。冷眼看着便了。”王夫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