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三子,两个人不知捣些什么鬼!只见三子接了一件什么东西,赶忙跑进院去,只怕这里面有点缘故,须得想出一个法儿来套他们的口气才好。”红叶一路想着,不觉已到凝秀堂的院门口。走进院去,径到秀春屋里来,掀起帘子往屋里一瞧,并无一个人影儿。红叶走进去到套屋里,见靠墙摆着四个描金箱子,都是锁着,炕对面摆着两口花梨柜子,也是锁着。
红叶坐在杭上,靠着那折叠的被褥细想主意。想了一会,竟毫无头绪,心中十分烦闷,倒觉得有些困倦,想着要打个盹儿,就将他被褥上月白单绸的遮尘卷起,拉他被褥下的那个绣花枕头。使劲一扯,不觉将被褥一齐推倒。红叶将枕头取出,赶忙跪在炕上替他将被褥一件一件的堆摆起来。才堆到第二床被,觉着有一件硬邦邦的东西在被里,伸进手去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广东人事,上面拴着两条红绫带子。红叶看那品儿不甚文雅,登时面热心跳,赶忙替他仍放在被里。又将那一床松花夹绸被取起来,才要堆上去,觉着里面也有一件东西。红叶想道 :“又是那件好东西!”由不得心旌大动,觉着一股热气直 冲了下去,身子甚为松快。赶忙将手在裙子里摸了一摸,谁知那银红单绸裤子早已湿透。心中想道 :“秀丫头真该死,是谁 给他的这些东西!”伸手到被里去,取出来再瞧瞧,拿在手里定睛细看,一个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又惊又喜又着急,原来不是角先生,正是那个不见的大红昌化石罗汉。红叶赶忙将手中的汗巾将他包好,拴在裙腰带上,随将被褥、枕头俱替他堆好,走下炕来。才要出去,心中忽然转了一念,走到炕边伸进手去,将那个先生请了出来,就将他的红绫带子紧拴在裤腰带上,忙忙的走出院去。转过影壁,只见多少人在那里抬点心果碟,又有好些人在那里领晚间蜡烛。
红叶趁着热闹,就一溜烟儿出了院门。心中又喜又乐,且不去见彩凤,顺着脚东走西走,见那几个访信儿的姑娘们,也有拉着个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说话的,也有走出屋来的,也有站着想心事的。红叶看见,只做不知,慢慢的走了过去,听见祝府的姑娘、嫂子们在那里邀跟来的众人吃点心。那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姑娘嫂子、奶妈老妈儿们,都一群一阵的往两边群房里去了。
红叶赶忙折到廊下,见有跟郑汝湘的姑娘碧霄往北院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卷东西,满面飞红,别着身子飞跑,往如是园去了。红叶十分诧异,也赶忙随后尾着进了园门,看见碧宵拣着绕路,竟往米山堂后身去了。红叶跟着走到屋里,见彩凤同着十几个姑娘们都在那里笑容可掬的说话。碧霄走到里面,将抱着的一个蓝布包袱放在炕上,忙拿着一把满金全棕扇子站着不住手的乱扇,嘴里说道 :“热死我了!”彩凤们都笑道 :
“今日出汗的人多着呢,就是你一个人受热吗?”红叶道 :
“你们满脸笑容,想得着了采!说给我们听听,也好放心。” 彩凤笑道 :“人心隔肚皮,真叫人再也想不到。不亏采姑娘留 心,凭你是谁,也找不出来的。”红叶问道 :“拢共拢儿都找 出来吗?”彩凤道:“光找出东方朔同杯子来,石罗汉还没有影儿呢。”叫了红叶到身边,悄悄的对他说道 :“真是可笑, 这杯子同玉人儿不是咱们这些人偷的,谁知是戚大奶奶!你说怪事不怪事?采姑娘在后面院子里,见外儿瞧见戚家的侯妈蹲在地下包东西,远望着黄的白的,只当他分的寿桃果子,也全不在意。后来到金凤姐姐屋里去,又遇着他一个人儿在那里捆包袱,左扎右扎的捆个不了,采姑娘方才疑心这件事有个缘故,原打谅着去找侯妈,同他商量,谁知到金姑娘屋里去,只有他的丫头有儿看着屋子。采姑娘问:‘侯妈的衣包拿去没有?’他说:‘在我炕上呢。不知他衣包里包着些什么宝贝,一会儿来瞧七八磨儿。才不多一会儿瞧了瞧,这会儿吃点心去了。’采姑娘就叫有儿瞧着院门,说道 :“你远远瞧见侯妈来,你就 赶忙咳嗽,我倒要瞧瞧他衣包是些什么宝贝。’将他的衣包解开一看,谁知杯子、人儿,还有两件玉器、十几双牙筷、六个银羹匙、两个铜碟子都在包里。采姑娘拢共拢儿都拿了出来,将他的包儿照着给他包好。这不是炕上堆的都是,你说好笑不好笑?”红叶道 :“碧妹妹的那一包又是什么?”碧霄道: “我也不知是什么,在北院里海棠姐姐的炕洞里,不知是谁的。 我拿起来瞧见里面有绣花东西,我就连这包儿拿来,你们解开去瞧罢。”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解开包袱来看,果然三个满绣椅披,两把银壶,一把镶银筷子,一匹大红绸彩,一柄湘妃竹白纸画碧桃花的扇子,大红穗子上一个羊脂玉的连环双喜,还有一串赤金的牙签,三事拴着两个大红打金子儿的槟榔荷包。
还有几件纱裙、纱袄。众人笑道 :“这不知是谁的?”彩凤道: “咱们也别管他是谁藏的,只要将金爵杯同玉人儿拿着去交给 玉大爷。余外的东西一箍脑儿都交到垂花门,等着查大奶奶、槐奶奶去查,是那儿失去的,还归在那儿就完了。只是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东西倒找不出来,这怎么好呢?”红叶笑道 :“许 下的金镯子拿来,马上就有东西。”彩凤笑道 :“许过的一点 儿也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