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报禁军衙门同司坊营上,那都察院同城上必得明儿去报。我叫他到都察院大人的私宅里先回一声,再到巡城的都老爷宅里也去回一声,等着明儿再报。”宝钗道 :“对面房上还有人在那背阴处所蹲着,你快 去如此如此办法。”林之孝点头,匆匆出去。
不一会,有十来个人穿着短衣撒鞋,腰间拽着器械,抬着长短梯子,往对过墙边上去了四五个。宝钗们远远瞧着,看见他们刚到山墙。原来那背阴房脊上蹲着的是两个大猫,并非强盗。那猫瞧见人来,都一齐乱跑。宝钗笑道 :“原来不是强盗, 倒是两个猫贼。”众人不觉大笑。芙蓉道 :“等他们上去瞧瞧, 也好放心。”那些房上的人,看见是两个大猫,并没有一个人影儿,又在各处找了一会,并无影响。只得仍走原处下来,去回林大爷的话。
那林之孝带着几个勇力的人绕到围墙背后,见有三四个人蹲在黑影里,他们走过去,不由分说一齐抓住。那几个人原要动手,因看见人多料想跑不脱,只得央及道 :“我们是在这儿 等朋友,并不是作别的勾当。”林之孝笑道 :“你的朋友一个 也走不掉,都在那儿等你们会面呢。” 内中一人叫道:“林大 爷瞧着我妈,准个情儿罢。”林之孝将灯笼照着,见是对过江家的大耗子。平日见母子做那不要脸的营生,就很厌弃他,今见有他在内,十分着恼,骂道 :“该死的杂种!你住在咱们对 过,怎么窝着人来府里打劫,有这样的大胆吗?”江耗子磕头道 :“我实在并不知道。他们叫我同来看个热闹,与我并不相 干。求大爷放掉我罢。”林之孝不由分说,命众人将拿住的都带进府去。众人答应,推推搡搡来到大门口,只见灯笼火把,有好些官儿们都已到了。林之孝先进去照应,众人将这几个押到大门下等候。
此时,这些官儿们俱在大厅坐着,林之孝都是认得的。走上前去一位一位请过安,众官道 :“老主管同咱们进去看一看 情形,明日一早通报。”林之孝忙叫人里边知会,一面同各位官儿进去。先到后面看了下脚情形、方向,墙上的形迹,地下的石灰碎瓦,一路一路看到拿获的地方。正在查点强盗人数,有个捕役来报说 :“后墙边的小屋犄角上,还有一堆儿东西。” 有两位司坊官儿赶着去瞧, 到了那里, 叫人上去将那一堆东西取下来。众人细看,原来是十四五顶草帽子同十四五件大布衫,还有些土墙的绳梯、铁搭等物。官儿们俱查点明白。走到外边,众位老爷说了一会,林之孝又将围墙外拿住把风接赃的四个人都押在大门里伺候。众位老爷们吩咐,将捆住的强盗一箍脑儿抬了出去,将他们的头面全俱包住。
正走到大厅上,又是禁军衙门的大老爷来了。众官儿接着叙谈了一遍,又陪着进来细细看过,出来同在大厅上坐着。叫获盗的家人们过来,问了情形,验过身上的伤痕、血迹,又查点强盗们器械。林之孝将外面把风接赃的四个强盗俱已拿住的说话回了,大老爷吩咐带进来,问问窝家是谁。林之孝回道:
“里面有一个江耗子,又叫白耗子,就住在咱们府对过。这人 素不安分,他家里总同这些匪人来往,多半他是窝家。”大老爷们听说,先叫带白耗子到厅上来,捕役们答应,出去带人。
只见贾珍匆匆进来到了厅上,诸位官儿都是认得的, 问道: “怎么珍老大这会儿才来?”贾珍道 :“我并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才来通知,这不是胡闹吗?”林之孝道 :“大小家人都 在里面拿强盗,闹了好一会,往各衙门去报盗案,又到围墙外拿接赃的贼党,实在这几个人分拆不开,还有几个是跟太太去赴席,没有回来,所以不及知会大爷。”那里正说着,捕役们已将白耗子带进来跪下,大老爷们问道:“一共是多少人在你家动身来的?”白耗子低头不语。林之孝在旁说道 :“大老爷 们都知道在你家来的,你只管老实说,横竖你没有进来。只要你说出实话,我给你求大老爷们的恩典,就可以放你回去,没有你的事。你若是不说,白受了罪还是赖不掉的。” 白耗子连 连磕头说道 :“都是我爹同妈邀来的,不与我相干,一共是十 四个人。他们叫我在外面接接东西,就被林大爷拿住了。”大老爷们问他上盗缘故及他娘老子的姓名。白耗子供称本姓江,随母嫁到白家,素常与贼来往,今日他妈约人吃酒上盗的话,从头至尾供说一遍。各官吩咐录了供词,一面命将这些强盗俱用车敞装了先去。
这里众官们带着白耗子辞别珍大爷,一直出去各上车马。
过去就到白成规门口,打开门一拥进去。四五间房子并无一个人影儿,院子里两张桌子,碗筷菜蔬都还摆满。老爷们叫捕快数了一数桌上的碗筷,一共是十七副,又见满地下都是红竹筷子。禁军大老爷们道 :“一点儿不错,是发脚的地方。”又到 里屋去搜检东西,除了炕上有点儿铺盖,旁沿儿一个空箱子外,任什么也没有。地下倒有一堆儿的脏纸,炕旁沿儿一块大方砖起在一边,叫人拿亮子照照看,任什么儿没有。各位大老爷道:
“他们的风快,且将他的房子封着,明儿再办。” 说着,一齐上车去了禁军衙门。
第二天,审出那些强盗是屡次行劫杀人的大盗,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