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貌如生,惟胸前烂然皆血。众人瞧见无不伤心,掩面而泣。
梦玉那里忍得住,高声叫道 :“婉妹妹你死的好惨!”一言末 了,放声大哭。那烛光忽然大亮,婉贞寂然不见。秋瑞忍着伤心将梦玉再三劝住。姑娘们赶着撤去香几,收掉一切花果、香烛,又给大爷同众位奶奶倒茶。
海珠姐妹正骗着梦玉说话,只见李祥的媳妇走了进来,笑道 :“奶奶们都在这里热闹,叫我到处好找。”秋瑞道 :“老太太叫咱们吗?”李家的道 :“老太太同太太们正看着牌呢, 是我来找大爷同奶奶们说话。”梦玉道 :“找咱们说什么?” 李家的道 :“今日凝秀堂在垂花门要了派收租各家人名单,内 中有陆进告了假,给素兰姑娘去料理下葬,单子上倒将他开上。
李祥因昨日不舒服,睡了半天,又没有什么大病,倒不开上。
我这会儿见李姨娘,央及他将李祥添上。他说门上开进来的单子,是不能添改一个的,有垂花门的图书记号,比不得别的单子随便写过。只好等着有别的差使,再将李祥开上罢。大爷想,李祥遇着苦差使,再也少他不了,什么事都干,倒也不知赔过多少钱。略好点儿的差使,就不派他,真也太不公道。我这会儿来见大爷同奶奶们,看顾我夫妻两个,等着明日太太派人的时候,说个情儿,将李祥派上,还求个大庄子才好。等他收了租子回来,带点儿屯里的东西孝敬孝敬。”梦玉笑道 :“这很 容易,不拘大小庄子,总派他一处。我可以想着法儿去求老太太。若是要拣着方向那断不能。屯里的东西全然不要,只要他多带些倭瓜子儿回来,请众位奶奶罢。”李家的满口应允,谢了又谢。惹的海珠们都觉好笑。梦玉道 :“李嫂子,你到垂花 门去传话,叫茗烟进来,我有话说。”
李家的答应,出去到垂花门对徐大奶奶说 :“大爷叫茗烟 进去说话。”徐大奶奶道 :“茗烟今日是那边的班,你要到怡 安堂的垂花门去传话,他才知道呢。”李嫂子听说,赶着走如是园到怡安堂的垂花门,对廖大奶奶说 :“大爷在安和堂叫茗 烟进去说话。”廖大奶奶赶着传话出去。不一会,茗烟进来。
廖大奶奶给了他一盏垂花门的灯笼,叫他就走如是园过去。茗烟拿着灯笼走过景福堂,低着头一直往如是园去。
此时,桂夫人尚在介寿堂未散,祝筠亦未进来。怡安堂卷棚下及两边廊下,都点着挂灯、壁灯,映在那凉月之下,寒光闪烁。来往的姑娘、嫂子们亦复不少。茗烟不敢站住,一直进了如是园。走不多路,见一个丫头提着白纱小西瓜灯,照着一位姑娘,冉冉而来。茗烟低头站在一边,让他过去。那灯笼刚到面前,只听见燕语莺声的说道 :“大爷等着说话,怎么这会 儿才来?”茗烟抬头见是金凤,穿着月色绸羔儿皮袄,外罩着青绸面儿灰鼠马褂,有一尺二三寸的大袖口;下系着青绸棉裙;额上戴着一指宽的青缎包头,上面沿着一圈儿板金,中间锭着黄豆大的一粒珠子;手中抱着一个毡包。茗烟问道 :“姐姐从 那里来?”金凤道 :“才送衣服去给大爷,换了回来。我听说 等着你去说话呢,快些去罢。”说毕,扬长而去。
茗烟不敢怠慢,赶着过来,走进荫玉堂到垂花门口。徐大奶奶瞧见,派了听差的张嫂子领着走宝书堂一直进去。刚到安和堂甬道上,瞧见梦玉一人站在台阶下望月。茗烟赶着上前给大爷请安。梦玉吩咐张家的回去。等着茗烟站在面前,梦玉低声说道 :“我听见陆进告假给素兰姑娘安葬,不知是几时,你可知道?”茗烟道 :“奴才听见陆进说,这几个月山向都不宜 做坟。原要将素姑娘且厝在庙里,因和尚要翻盖屋子,又兼着那日接着太太起身信息说,总在月底准到,以后没有一点空儿。
瞧历书上十八日子还可以使得,就给他埋葬,完结了一桩心事。
那天正是周姑娘出殡,大爷们都不在家。陆进领着管坟的老盛来回过老爷,准他赶着就去料理。第二天老太太知道了,吩咐陶姨娘照常例外多赏十两银子给他念经。昨日是老太太们赏的经,今日是四堂姑娘们公分念经,明日是陆进给他念一天经,后日下葬。”梦玉叹道 :“怎么我竟不知道,你去对陆进说, 明日让我给他念经,我一早就去拈香。你再给我备一桌供,多买些楼库银锭,不拘多少钱,只要体面热闹,拢共拢儿我还你银子。”茗烟连声答道 :“大爷放心,奴才明日一早去办。” 梦玉点头道 :“很好。这几天金陵可有人来?贾太太们不知可 安好?我很记念。”茗烟道 :“周姑娘不在之后,奴才原要写 个禀帖去通个信儿,因那两天跟着大爷天天出门,没有一点空儿。直到前日才寄了一封禀帖去请安,带着说说周姑娘的事。
只怕一半天宝二奶奶有书子给大爷同奶奶们呢。”梦玉叹道:
“贾太太同宝二奶奶听见周姑娘的信儿,不知要怎么样一个伤 心呢!”茗烟道 :“月色甚寒,大爷请进去罢。”梦玉道 :
“我换了衣服甚不觉冷。也罢,你且出去,明早办妥,进来给 我个信儿,我同你去拈香上饭。”茗烟答应,辞了出去。
梦玉转过身来,看见海珠们一大群,都站在台阶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