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叹息。正在难解难劝之时,有个雇工来找包大爷说 :“大门外有人打的很急。” 包勇听说飞跑出来, 同着雇工开了大门。只见一个大汉子走 了进来问道:“那一个叫做包勇?”包勇吓了一跳,应道 : “是我。你是谁?找我干什么?”那人笑道 :“你家大爷叫我来通个信儿,说老虎没有吃他,现在我家成亲呢。”包勇忙问道:“真个吗?”那人道 :“若不真,我怎么知道呢?”包勇 不等问个明白,飞跑赶到上房,大声叫道 :“大爷在了!叫人 回来通信。太太、奶奶快些别哭。”柳太太那里肯信,说道:
“你叫那人来,我当面问他。”一面叫大奶奶也来同问。包勇 去不一会,领着那人进来,站在上房门口。柳太太问道 :“这 大爷尊姓?是谁叫你来的?”那人答道 :“我叫冯富,只有兄 妹两个,住在陶家庄。昨晚上我父亲托梦说:‘ 明日有个后生 要遭虎难,必须你去救他回来,他就是你妹子佩金的妹夫 。’ 梦中指明了方向。我今日晌午错些就在那里等着,直到太阳下去多时,果然一只大虎将你家大爷拖来。我将他藏在树上,转身打死了老虎,领他回去同我妹子成亲。他说没有禀过老太太,还有姓康的奶奶,是不肯应允。叫我动了大气,他才依我。因想着太太们一定着急,故此赶着来通个信儿。我在这里过夜,明日同人去接他夫妻回来。”柳太太道 :“原来是我儿子的救 命恩人,我婆媳先磕头拜谢。”说着,都跪了下去。急的冯富赶着回拜,说道 :“打死个把老虎有什么要紧。”彼此拜完之 后,柳太太婆媳感激不尽,连包勇及一切男女无不喜欢感赞。
柳太太问起陶家庄离此间有多少远近,冯富道 :“有十三里来 路,咱们走着不值什么。”柳太太对包勇道 :“冯大爷是咱们 的恩人,如今又是至戚,此刻特来通信,走了多少路,过于辛苦,就在外间屋里吃杯酒,明日大爷回来专诚再请。”包勇答应,赶忙摆设酒菜,让冯富坐下。柳太太同媳妇出来亲自敬酒。
宝书道 :“我无兄妹,明日妹子过来,我同他如手足一样。冯 哥如不嫌弃,咱们也拜为兄妹。”冯富大喜,就在堂前对天结拜,又同拜过太太。冯富道 :“明日我家二姑娘过来,总要大 妹子你照顾他些。”宝书道 :“大哥只管放心,从此姐妹总不 分彼此。”冯富大乐,也不用他们逊让,一面饮酒,又将梦中嘱咐之言说起,手舞足蹈细说一遍。腰间拔下铜锤,说道 : “这样兵器是我父亲的遗物,在我手内不知打过多少惊人的猛 兽,今日是他救了妹夫。”柳太太同众人见那铜锤金光闪闪,不胜赞叹。正在谈的高兴,只听得鸡声四起,壶漏将残。柳太太见冯富颇有倦意,吩咐包勇陪出外厢安寝。里面婆媳们又感叹一番,各去休息。次日早间,薛宝书收拾衣裙首饰,吩咐包勇办理彩轿,内外备下两席。柳太太吩咐将村里三四位高年亲戚请来,说明缘故。又叫包勇给冯大爷换了衣帽鞋袜。此时满村中都知道柳绪遇虎,陶家庄冯家招亲,今日接新人回家。那些同柳家来往的亲友们,都赶着出分子、送贺礼,男女都来要看新人。薛宝书婆媳商量,只好赶办酒饭,另日备席再请。柳太太道 :“只好如此办法,不然一会儿那里备得及这些酒席。”早饭之后,内外亲眷都已到齐。包勇同冯富带着两个小子,骑上牲口,跟着鼓乐彩轿望陶家庄来。且说柳绪同冯佩金一宵恩爱,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梳洗,真是两个人恨不得挤成一个才好。吃完早饭,已是晌午时候,两人正在谈心,远远听见鼓乐之声。佩金道 :“咱们间壁尹家今日娶媳妇,等花轿过来,出 去瞧个热闹。”柳绪点头。听那鼓乐之声业已相近,拉着佩金同去开了街门,只见老少男女都在门前看花轿。对门的靳家婆媳亦站在门前,见冯佩金同个后生并肩而立,看那光景十分亲热,因止不住问道 :“二姑娘,这位是谁?咱们总没有见过。” 佩金出其不意,被人问住,随口应道 :“是他。”靳大嫂子道 :
“咱们正问的他是谁?”佩金满面通红,应道:“是他,是他, 你还没有听见。”靳家正要再问,只见鼓乐走到冯家门口站着不动。柳绪回过头去,见包勇们骑马跟着花轿,忙对佩金道:
“咱们家的花轿,只怕是接你的。”佩金听说,赶忙跑了进去。 花轿到门,派来的丫头、老妈儿先下小轿,拿着包袱跟了冯富、包勇走进门来。冯富叫道 :“二姑娘,你婆婆叫了花轿接你, 快些收拾就去。” 丫头、老妈进屋见礼,忙给佩金装扮。包勇、 得禄见大爷满面皆伤,衣服破损,主仆们悲喜交集,忙将带来衣帽请大爷换上。这会儿左右街坊才知道冯二姑娘今日出嫁,刚才同站的就是姑爷。不一会,新人上轿。冯富请间壁孟大妈过来照看屋子,又叫了两个壮汉抬着老虎,同柳绪们骑上牲口,跟着花轿往孝义村而去。所过的村庄镇市,人人都看热闹。走了多会,已到柳家。此时门口站满是人。柳绪先下牲口跑将进去,无暇同诸亲说话,一直走到上房。柳太太正陪亲眷坐着,柳绪走至面前跪下,抱腿大哭。婆媳两个说不出那伤心的道理,也哭了个要死,众人极力劝住。柳绪呜呜咽咽的哭道 :“几乎 母子不能见面,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