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额外我另自带着几两备用。”贾琏道 : “你交二十两给我,等着不够再说。”珍珠道:“方才四两,这 会儿再给你十六两就是了。”贾琏答应,出去办事。珍珠对妙空道 :“有人送礼在你们屋里,候你去瞧。”妙空问 :“是谁送礼?”珍珠说 :“我不知道是谁。”妙空众人都往后去。 珍珠同张玉友来到屋里,周嫂子帮着料理洗澡,净过手脚,换上新鞋、吉服,点上一对红烛。周家的替他开出两道春山的翠眉,整开云鬓,挽个时样新妆,插戴翠翘金凤,耳上戴了珠环。这张玉友本来生得长眉细目,杏脸桃腮,此刻开出脸来,淡匀脂粉,竟出落得如月里嫦娥、凌波仙子,十分美貌。
不说珍珠照料打扮。且说贾琏命老郝赶办酒席,又发了十六两银子与他。老郝说 :“酒席现成,马上要马上就得。”贾 琏甚喜,吩咐备一对红烛、一股高香、黄钱元宝,老郝答应去办。今日客堂里结灯挂彩,铺设的十分热闹。正要去找柳绪,听见有人叫道 :“师父请二爷呢。”贾琏见是佳凤,随同他到 妙空屋里,问道 :“又说什么?”妙空道:“柳大爷送四样 礼,咱们好意思收他的吗?又是你三儿送进来的,请你来问问,不知你知道不知道?”贾琏道 :“这不算什么礼,不过是现成 的,他先送来尽点心,等过了明日自然要备礼来送才是,你且收下就是了。”妙空笑道 :“这又是你的主意。”贾琏道 :
“晚间开一坛绍兴酒尝尝,不知好不好?”妙空道:“你今日 就做新亲家,我收拾点好东西,晚上请你来会新亲,喝杯会亲酒。”贾琏笑道:“吃了会亲酒,两亲家就成亲。”妙空笑着拧了他一下。两人正在说笑,智能走来,妙空将那礼的话也对他说知。智能道 :“也罢,收了就是。我来问你在那里待新姑 娘?“妙空道 :“在后屋里,我已经收拾妥当。”智能道 :
“我还有一句话,咱们待新姑娘穿着一身孝,像个什么样儿? 依我说,且从个权,换一换衣服罢。”妙空道 :“不但今日, 就连明日也不便穿孝。”智能道 :“既如此,我去换衣服,酒 席也快得了。”妙空道 :“你就便知会合庵的人,今明两天都 别穿孝。”智能答应出去。贾琏道 :“我也要去料理待新郎呢。” 妙空道 :“晚些进来。”贾琏点头,一直出去,遇着升儿来找 二爷,说酒席齐备。
贾琏来到客堂,瞧三儿们安摆台桌,用张红纸写牌位,供在上面,设列香炉、烛台。升儿去请四姑娘,说酒席已摆妥当。
三儿将香烛点上,铺下红毡,见珍珠同张姑娘冉冉而来。看那新姑娘穿着大红缎绣百花图的夹袄,水绿缎富贵不断绣花夹裙,红缎弓鞋,头上满戴着珠翠,鬓边一溜的珠钗,一张鸡蛋脸儿越显得千娇百媚。比那做姑子的时候,竟是两人。珍珠同他走进客堂,笑道 :“把你这二哥张罗坏了,明日叫他夫妻两个多 拜几拜吧。”贾琏笑道 :“我有什么张罗?倒是今日你辛苦了。” 珍珠道 :“咱们不用谦让,等大妹妹拜罢。”张玉友走到桌前, 看牌位上写着:郡庠生显考敦礼府君,显妣王孺人之位。张玉友对着牌位将手在桌边上敲了两下。说道 :“爹妈你阴灵不远, 贾二哥哥同四姐姐合府的大恩,你要报的虐虐……”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放声大哭。贾琏同珍珠也觉伤心,赶忙过来劝住。
张玉友悲悲咽咽恸哭一场,跪在地下拜了八拜,奠酒三次,焚过纸钱。贾琏道 :“四姑娘,咱们兄妹两个也该给张老先生、 老太太道个喜。”珍珠道 :“甚是。”玉友再三辞谢,贾琏竟 恭恭敬敬作了四揖,珍珠却拜了四拜,玉友跪着回礼。拜完之后,另又磕头。拜谢已毕,珍珠、玉友转出客堂,正遇柳绪进来,一眼瞧见折身飞跑而去。珍珠吃吃大笑,赶忙叫唤,柳绪低头而去。贾琏笑道 :“还是新姑娘大方,躲个什么劲儿?” 兄妹正在说笑,妙空、智能同来请新姑娘坐席,就请四姑娘作陪。珍珠道 :“我要同二哥到柳太太那里去替兄弟暖房,再来 敬新姑娘的喜酒。你们去尽你们的道理,咱们去尽咱们的道理。
两边热闹。”智能道 :“也罢,四姑娘一会儿过来。”于是智 能、妙空请玉友同去。珍珠同贾琏到柳太太这院里来道喜,坐席。饮了一会,珍珠过张姑娘这边饮酒,两院热闹,彼此欢乐。
内外灯烛十分辉耀。酒散之后,珍珠同玉友在智能屋里住宿。
妙空又将贾琏请去,以践前约。
这智能自那年蓉大奶奶出殡时,与秦钟有百年之订,后秦郎不幸夭折,智能悲思成病,几乎丧命。因梦见秦钟说道 : “我已转世,不久来住庵中,仍可续相订之缘。”智能半信半 疑,及至柳太太母子到来,见柳绪与秦郎无异,深信梦之有因,私心喜慰,遂待柳家母子十分照应关切。而柳绪亦与他亲热之至。两人口中虽未提起,彼此俱一心相向。因碍着老师父,未能蓄发,不意师父刚死,反先称了张姑娘心愿。智能这一腔悲苦,向何处说起?此刻珍珠、玉友同在房中,三人共榻,智能万难隐忍,只得将前后伤情之事,哭诉一番。玉友十分伤感道 : “数年来,我同你最为亲密。你既有这样心事,何不早言?我 巴不能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