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住紫丫头不放呢。”众人正说着,只见秀春走了进来。三多们问道:“你在那儿?书姐儿去找你,倒同成儿怄了半天气,他发烦走了回来。”秀春道 :“找个什么劲儿? 我又不逃走,总不过在垂花门里。”一面说着,也就坐下。书带道 :“为去找你怄了气,要敬你一大杯才得解恨。”叫丫头 们“将那个大玛瑙杯取过来,满满斟上,送过去给秀姑娘”。
秀春道 :“这是为什么?你同成儿怄气,怎么好端端的罚我喝 酒呢?这杯酒我不遵命。”书带笑道 :“这原是我的错,喝酒 也要对劲儿,咱们如何是陪你喝酒的人?”叫丫头将那一大杯酒拿过来,书带接着做一口气的喝干。秀春彻耳通红,说道:
“妹妹,你今儿为什么给我个下不来?我又没有招你惹你,仔 吗拿着我出气?这是何苦来呢!你瞧见我同谁喝酒吗?你拿这些话儿消遣我。”海珠们都笑道 :“本来书姐儿也忒什么些 个,秀姑娘又没有说什么,你就动了气,还得罚一杯才是。”
书带笑道 :“我真该罚,方才气头上胡言乱语的,得罪了我的 好姐姐。我再吃一大杯,告个罪儿罢。”叫丫头们斟上酒,端起来才喝了一半口,只见梦玉进来,席面上众人一齐站起,问道 :“紫姑娘为什么不来?”梦玉将方才缘故说了一遍,海 珠、掌珠、修云听了不胜赞叹,秋瑞、芳芸、三多、兰生、春燕不住的点头。姨娘、姑娘们无不大笑道 :“紫丫头真是个傻 子。等着三老爷的病好,他只怕连身上的肉也全光了。”众人都一齐好笑,秋瑞叹道 :“藩篱之鷃,焉知鸿鹄之志哉?”梦玉听见,回过头去朝着秋瑞瞅了一眼,秋瑞笑道 :“你不用瞅我,当浮一大白。”命丫头给大爷满满斟上一杯。
场面上正是蝎子精迷着唐三藏,在那里做出无限风流的模样。那和尚总闭着两眼一声儿也不言语,任凭那妖精甜言蜜语千引万逗的,总是不理。梅春笑道 :“这和尚叫妖精都缠昏了, 尽着发晕呢。”梦玉笑道 :“和尚不是发晕,他闭着眼满肚子 里想妖精,比睁着眼瞧的利害。”梅春笑道 :“怎么道他闭着 眼想的是妖精?”梦玉道 :“因他的名儿叫三脏,比咱们肚里 少了两脏,是想妖精想掉的。”众人哄堂大笑。梅春笑道 : “当日的和尚只剩了三脏,如今的和尚不知还有几脏?”梦玉笑 道 :“如今的和尚要一脏也没有,肚子里只有一个绍兴酒坛 子,装着几斤猪肉。”梦玉未曾说完,只听风酒席上哈哈笑声盈耳。众人笑了半日,方才住口。
这些妈儿们络绎不绝,上酒上菜。小旦美官、秀官上来回大爷道 :“底下没有我们两个的戏,要到敬本堂去伺候老爷吃 酒。”梦玉道 :“一个人喝三杯酒去。”随命丫头斟酒,美官、 秀官站在左右。梦玉命他们吃菜,说道 :“外面散的早,再进 来唱出《游园惊梦》我听。”两人答应,谢了大爷赏,走进戏场。管班的赵宁领着,由富春阁后身出了园子围墙,顺着夹道弯弯曲曲走了好一会,才是他们住处。到屋子里瞧不瞧,不见一个人影。他三人走出院子,向着玉堂班院里望去,见几个打杂的在地下铺着大席子坐着喝酒。赵宁同秀官们走出月光门,见查、槐两大爷同些爷们站在院子里说话,看见他们问道 : “秋水堂散了戏吗?”赵宁道:“还早着呢。他两个没有了戏, 带出来到老爷席上伺候。”槐荫点头,命其就去。
赵宁等过了茶厅,走至春晖堂,东西两院的清客同那些唱南词的先生都站在甬道上说话。赵宁道 :“你们好自在,乘个 凉儿,说说闲话;像咱们正是出汗的时候。”唱南词的章先生笑道 :“咱们出汗的时候,你又在乘凉呢。刚才垂花门传出话 来,明日叫咱们在承瑛堂伺候。饭前先是范三秃子同郑老五进去变戏法,饭后是咱们的南词,晚上是苏老大们的十番清曲。
你说咱们出汗不出汗?”赵宁道:“咱们明日是景福堂,玉堂班是恩锡堂,五福班还是敬本堂,一连是五天。”众人正在说话,玉堂班的人出来了一阵,赵宁问道 :“你们都在敬本堂吗 ?”众人答道:“看了半天戏,要家去吃饭。”掌班的傅贵说:
“你们散的早。”秀官道 :“早着呢!我两个没有了戏,要上去伺候。”傅贵道 :“很好。二宝们都在席上,你两个上去 换个把下来歇歇。”美官、秀官答应,走进春晖堂,转入敬本堂。见大院子里那些各位大老爷的大小爷们俱在棚下,五福班后场边站满是人。场上刚唱着《绿珠堕楼》这一出,看见绿珠正陪着石崇饮酒呢。秀官看那厅上设着五席:中间一席是松大人;左边第一席是总镇姜大人;右边第一席是淮扬盐铁使蔡大夫;左边第二席是提刑副使龚大老爷同太守周大老爷;右边第二席是司马颜大老爷同别驾白大老爷,旁边是二老爷陪着。左边第二席是梅姑老爷陪着。瞧见玉堂班的袁锦官、双贵官、玉林官、李凤官、富春官、二宝官这六个小旦,俱在上面敬酒。
他两个走旁沿儿上去,见过了各位大人。梅白正在高谈阔论,指着场上说道 :“石季伦原是个风流领袖,千古雅人,可以为 绿珠之知己。”松柱道 :“前人有借用绿珠的诗道:‘值得楼 前身一死,季伦原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