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鼓喧嘈。也有许多游仙,在那里互斗幻术,或掷米成珠,或举扇画水,或捉履脱手,化为鹄飞,或叩树作声,巨如牛吼,比上次所见又各不同。在睛、鹃等眼中看着,都觉得新奇有趣。又见那里各座落,都是瑶宫璇室,琪树琼林,处处惊心炫目,到一处赞美一处。那些众仙有认得宝玉、黛玉的,也有由佩兰、秦氏转为介绍的,不免周旋款叙。
宝玉见那一带碧桃花下尚为幽静,便领众人走过去,就着几个白玉绣墩坐下,随意闲谈。秦氏道:“那回咱们在这里遇见,一晃又是好几年了,日子真是飞快。”佩兰道:“咱们在天上一天一天的总是这样,不知那尘世上又经了多少劫呢?”黛玉问秦氏道:“天上也有这些热闹么?”秦氏道:“热闹是说不上,只是那些花鸟,都分外好看,还有一种频伽鸟,叫的声音简直就象音乐,别处从没见过的。”宝玉又向她说起兰香降世之事,秦氏道:“怪不得我来过几次,总没见那杜兰香,我正要问二婶子呢,想不到这亲事就成了,这里头还有我一份媒人,二婶子怎没请请我?”黛玉道:“那月下老儿还亲自送了去,那样做媒人才算做得地到呢。”秦氏又问起秦钟,宝玉道:“他自从娶了能儿,倒是真收心了,一步也不乱走。那回陪姑老爷逛园子,居然诌出两副对子,总算亏他。”
正说着,侍女们斟了元玉露,递给他们分饮。此时天风冷冷,吹送笙萧仙乐之声。贾佩兰道:“那边演云韶舞呢。”众人放下玉杯,寻着乐声行去。只见琼花树下有三十六个仙娥,都穿着长袖彩衣,翩翩随风,且歌且舞。旁边还有一班仙女,弹丝吹竹,也与她们节奏相应。舞到酣时,但见一片彩霞翻空飞动,瞧不见一个人影。此外尚有王子晋吹笙,秦弄玉品萧,湘妃弹瑟,楚无亏鼓琴。
那声调高下抑扬,若相应和,细听去全非人间官徵。芳官、藕官偷偷地都记下了。宝玉因想起月宫仙乐,要去领略一番,当下便与佩兰、秦氏约定明晚同去。黛玉道:“那里路远,要坐车去的,我来接你们吧。”秦氏道:“二婶子可想着多带衣裳,那里冷得多呢。”又听了一回,便分路各散。
次日宝玉从司文院回来,见林公夫妇,说到晚上去游月宫,黛玉便请林公、贾夫人同去。林公道:“你们还约了女客,我去了不大方便,还是太太同去吧。”贾夫人亦甚高兴,当下便答应了。
宝玉是性急的,在院中紫薇树下来往转磨,似热锅蚂蚁似的,只盼不到天黑。好容易晚饭吃罢,贾夫人和黛玉、晴鹃等都打捞好了。紫鹃只替他们预备了夹纱衣服,宝玉道:“这哪够呢?简直带薄棉的吧。”紫鹃尚不背信,因宝玉吩咐,只得带上。大家分乘了三辆青鸾华盖车,宝玉骑了一匹吉光天马,光纡道接了贾佩兰和秦氏,方才向清虚月府而来。走近府外,见有许多人家,红男绿女,听车马声走过,都在那里张望。黛玉在车中问秦氏道:“这里怎有这些人家?”秦氏道:“这些家都靠着养蟾为业,只因嫦娥娘娘配的药都要用蟾香的,一年就用得很不少。别看这些住户,供给她还不够呢!”
说着已望见那座府门,是白玉石做的,通明雪亮,宛如水晶。大家下了车马,又忙着添衣。果然寒气迫人,重棉不暧。紫鹃笑道:“我才信服二爷了,要不然,这样天气谁想起带棉衣裳呢。”进了门,只见珠宫瑶殿,灿烂生辉,院内都布满了桂树,又进二层宫门,方有素衣宫娥上前问讯,知是神瑛侍者、绛珠仙子来到,连忙过去通报。众人往内望去,见桂树底下有许多工匠在那里做活,所做门窗扇全用七宝镶嵌,非常精巧。此时虽在深夜,那院里光明胜昼,斧凿不停。
好一会儿,宫娥才出来说道:“娘娘在广寒殿候着呢。”便引众人进去。走过两层院宇,方见那七宝庄严的正殿,殿檐上嵌着巨珠一排,大如西瓜,宝光四射。一群素衣宫娥在殿前廊下站着,打起水晶帘子,让他们入殿。那嫦娥立在殿内相迎,原来是:
瑶姿替月,琼佩葭云。腰垂洛水之,襟挂秦台之镜。乍将迎而含睇,复袅娜而回身。仙药捣余,曳银裳而如舞;灵樨拂过,动珠初以生辉。春宵杨柳之烟,秀眉凝怨;秋水芙蓉之影,圆靥临妆。正是:
碧海青天万古心,琼楼玉宇三霄景。
当下见了黛玉,忙上前拉手道:“绛珠妹子,这一别可长远了。那回兜率大会,满想着可以见面,不料我到的稍迟,你先走了。这是什么风儿,把你吹了来的?”又瞧着宝玉道:“这位想是碧落侍郎,那篇清虚殿高文到处传诵,令人倾佩。”宝玉谦逊道:“尘鄙之作,何足烦娘娘挂齿。”嫦娥又道:“从前还有小小因果,侍者料尚未知。那年登科记中原织的是尊名第一,偏那张恶子说你曾有风流小过,要将名字撤下。我和他力争,才把一字添上一笔,改成七字,这如今名登天府,尘世一第,又不足谈了。”
宝玉道:“虽是隔世的事,也全亏娘娘成全,才得决心入道。不然一第不成焉能从此而上,倒弄得两难了。”黛玉又指贾夫人道:“这是家母,彼此见礼,自有一番寒喧。睛雯、紫鹃也都上前拜见娘娘。嫦娥笑道:“一家仙福,何异拔宅飞升。上界中也未可多得呢。”
贾佩兰、秦氏都是见过嫦娥的。秦氏谢了上次赐药之惠,佩兰道:“今儿还没见卯君。”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