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再造,可就费了大事了。”如海道:“天下事都是如此。那年珍大爷、周统制把襄南的乱事平了下来,也显不出多大的功绩,若不仗着他们,只凭那些小爷们胡搞,只怕就完了。再想出个汉光武,哪有那么容易。”这出演完了,接着演汾阳庆寿。郭汾阳王和王夫人高坐在上,那七子八婿也是一对一对地向前上寿,各人唱了一段。头一段是国公爷郭曜夫妇,男的蝉冕蟒衣,女的是凤冠鸾帔。合唱道:
华筵金烬,春照芳醑。高堂眉寿,天注就动华铁券。人羡煞笙哥红袖,最喜今朝弧矢举,绿野花开如绣,愿岁岁增龄,花下莱舞,常斟春酒。
一对唱完了,又是一对上来。接连好几对都唱了,那驸马爷郭暧和公主合唱的是:
珠馆春柔,瑶阶昼永。堂前蜡花红透,携手兰闺。宫样画眉尚羞,唯愿取带砺盟坚,还似侬天长地久。酌春酒看到花下金衣,共祝眉寿。
贾兰一面看着,笑道:“人是要立志的,那汾阳王在酒楼上悲歌慷慨,只凭一念忠愤,要想收拾乾坤。当时也未必有什么把握,到底被他做到了功高爵显,享有这般全福。”贾蕙道:“我们祖上荣宁两公,创功立业,也和汾阳王一样。如今又有珍大爷出来平定匪人,重恢祖烈。怎么唐室末年,那汾阳子孙东逃西散,就没一个人出来匡救呢?”贾兰叹道:“凡是功臣子孙哪个不想做珍大爷,也有做得成的,也有做不成的。这里头就有命有数了,焉知当日汾阳子孙没有出来勤王卫主的,也许他的事业没做成,史书上也说不到,就没人知道了。”接下去又演了两出灯戏。
那天贾代善、贾母都甚高兴,一直听到夜深,贾赦、贾政虽然睡早觉,也只可陪着。林如海夫妇到底做了多年神仙,到晚上精神更好。只贾珠冷静惯了,贾琏更怕拘束,不免到廊子外走走散散,到了歌阑人散,宝玉和钗、黛回至留春院,看看表,已在丑末寅初。那些侍女们、着屋子的支持不住,都在打吨。大家乏了,忙即收拾安歇。
次日起来,贾母、王夫人各处都要请安,又要到邢夫人处打个花胡哨,又得去见元妃及警幻等各处道谢。回来又须归着房间,检收器皿,直忙了三四天方罢。周姑爷及探春因地面职繁要,不能久留,首先便要回去。贾赦当的仪鸾使,随时扈驾,必须列班,也要早回。贾母知道他们有事,自不便留,第二天就走了。
贾兰、贾蕙夫妇本要候贾政、王夫人同走,那天至贾政处请安,趁便问几时家去。贾政道:“这里住着也和家里一样,难得见着了老太爷、老太太,我还想多侍奉几天,你们先回去罢。”兰、蕙二人虽依恋在闱,却算到假期将满,朝廷制度是不能错一点的,只可赶着料理,带眷同去。到临走时都依依难舍,兰香本和黛玉有特别缘分,好容易才见着了,如何忍得分离,不免牵衣掩泪。贾蕙更泪流不止。
宝主、黛玉安慰他道:“你几时想来就好来的,我们也可以家去瞧瞧,这比到远省做官,还要方便得多。有什么舍不得的?”黛玉又抚慰兰香,说了许多好话,方才将泪止住。薛蟠因有神策府要差,贾琏不日要办引见,也与兰、蕙结伴同走。
只湘云、惜春是闲人,李纨因贾珠在此,贾母留她们多住几天,只可住下。这回全家聚会,热闹了一大阵,生辣辣地又要走开。走了固不免徘徊增恋,就是住在这里的也顿觉冷清。宝钗乍离开蕙哥儿,心中更为惦念。又想到他们才学当家,不知如何过法,着实放心不下。每日到贾母、王夫人上头,仍旧有说有笑。回至留春院,有时停轸凝思,有时支颐呆坐,总象有什么心事似的。
黛玉暗地窥透,笑道:“姐姐舍不得蕙儿,这也值得牵肠挂肚,尽管家去瞧瞧好了。”宝钗道:“太太没回去,我怎么好走呢?”黛玉笑道:“你回去就要来的,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得过了后儿再走。”宝钗问是为何?黛玉道:“后儿他要请客呢。”宝钗估量着必是请贾代善、贾母处诸人家宴,也不甚在意。
到了那天,见宝玉并没有什么举动,凤姐诸人也未提起,才有些怀疑。背地里悄问黛玉,黛玉只是笑说道:“姐姐回来就知道了。”及至傍晚,钗、黛二人同从贾母处回来。一进屋,见屋内布置顿然改观,瓶里插上花儿,炉里了添上香,几案上还添了许多摆设。最动目的是正间屋多了一架宝坛镶玉的围屏。
宝钗忙向前细看,那围屏雕刻精巧,嵌着画幅。中间一幅较宽,画着一棵玉树,树下有粉白两叶牡丹,一个人坐在牡丹花旁,太湖石上,面庞神气宛然是宝玉。那后面斜靠着斑竹栏杆,站着两个美人,一个银红衣裳的神似黛玉,那一个穿葱白衣裳的,不是自己是谁。心想这是找谁画的?就是四丫头,也不能画到如此工细,再看正幅之处,左右各嵌六幅,也画的是工笔花卉人物。
第一幅是芙蓉花,一个美人在花底下站着,手拈一枝芙蓉,当然是晴雯了。第二幅画的是素心蜡梅,一个美人靠在树上,只露个半身,却是紫鹃。第三幅画的正红山茶花,一个人折花簪鬓,正是麝月。第四幅画的莲花,那画船上采莲的人颇似金钏儿。底下八幅莺儿的是海棠花,画秋纹的是秋葵花,画碧痕的是绿萼梅,画春燕的是杏花,画四儿的是鸾枝花。画五儿的是白碧桃,画芳官的是玫瑰花。画藕官的是水仙。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