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解,也没有说到,就说到她也不会听的,可有什么法子呢?”
睛雯道:“鸳鸯姐姐真是好心眼儿,见老虎死也要哭两声。她若怕受罪,就不该帮那伤天害理的事呀!”黛玉道:“人家已经受着罪,也怪可怜的,还叨腾那些做什么,好歹是咱们一把子的人,救得了救不了另是一件事,还有个瞪眼干瞧着的么。”少时司棋沏了新茶送上来,黛玉喝着,问迎春道:“她也住在这儿么?”迎春道:“说起司棋来也很可怜的,她为那姓潘的拼着一死,始终也没得见着。见了好象遇着亲人,再也不肯回去。我只好和警幻说了,留她在这里。到底是用惯了的,比别人贴心。”
黛玉想起册子来,又说道:“二姐姐,你不是管着册子么,我想看看那上头说凤姐姐的事怎么说的。”迎春道:“咱们到正殿上去瞧吧,那里册子多着呢。”便叫司棋去吩咐侍女将正殿的门开了,自己引着黛玉同去。鸳鸯、睛雯也跟着过去,只见殿上摆着许多橱,橱上各有封条。
迎春检出金陵十二钗正册,翻给黛玉看,头一页画的是两棵枯树,挂着一围玉带,树下是一堆雪,雪中露出一股金钗。幅旁题着四句诗,黛玉念来,是:“可叹停机德,谁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心想这上头分明隐着我和宝姐姐的名字,怎么我们俩倒在一幅上呢?直翻到末页,细玩其意,都是各指一人,心中更觉狐疑。想到:“她分明嫁了宝玉。我和宝玉尘缘已断,岂有同归一个之理?难道后来尚有因果?因又想起警幻所赠风月真镜,从正面照去我们三个分明同在一起,跟这册子正合得上,可是那题句为什么又有可叹谁怜的话?仿佛是替我们惋惜,更不可解。”
正在展转凝思,迎春见她发愣,笑道:“这些册子若仔细捉摸,一天也看不完,先瞧个大概吧。”黛玉要想放下,又舍不得,把正册重翻了一遍。见那第二幅画的香橼,似指元妃。第六幅画恶狠扑一美女,似指迎春。这都是已验的了。第四幅画的云水,词的末句是:“湘江水逝楚云飞。”仿佛指湘云说的。第五幅画着泥中美玉,题句是:“俗洁可曾洁,云空未必空。”自然是指妙玉,其余都猜不出。
后面还有一幅,画着冰山上一只雌凤,心想必是凤姐,看那题句:“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似说她结果不好,却不知二令三人木是如何解法。便指给鸳鸯看,道:“你看这不是说的凤丫头么?那末句说得那么可惨,大概是指她眼前受的罪过,什么事不是前定的?”鸳鸯道:“她若不做损德的事,哪里就会受罪!那也是鬼使神差,迫着她做的么?我就不信前定的话。若什么事都是印板的,人也不用做好人了。”黛玉道:“定数呢原是有的,可是天能胜人,人也能胜天。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咱们且看册子吧。”鸳鸯道:“林姑娘这册子里不知那一幅是说我的?姑娘检出来,说给我听听。”迎春道:“只怕在副册上呢。”
当下将正册收起,另翻副册。黛玉见内中有一幅画的是一湾止水,水中一只孤鸳。又看那题句是:“恋主自孤飞,无心傍绣帏。瑶池追侍日,谁信是青衣。”就递给鸳鸯看,又把那题句细细讲解。又道:“照这上头看来,你还要寻着老太太呢。”鸳鸯听了暗自欢喜,底下一幅画着桂花下一个池沼中有枯莲败藕。看那题句的意思似指香菱,也猜不甚透。
睛雯再三央及黛玉要看说她的那一幅。翻遍副册,都不是的。迎春道:“还有又副册呢,许在那上头。”翻开又副册一看,首幅画着水墨乌云,就像是睛雯。再看那题句,果然不错,便逐句讲给他听。睛雯听到“风流灵巧招人怨”,又是什么“多情公子长牵念”,眼圈儿早已红了。又问道:“后来怎么样呢?”黛玉道:“咱们到了这儿也算小小的结果,还有什么后来呢?你这不是傻心眼么?”说得迎春、鸳鸯都笑了。
黛玉又翻开去,有一幅画着鲜花破席,分明是花袭人。那题字却是:“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心中陡添无限惊疑,想到:“这不是明说着袭人改配了戏子么?若是宝玉好好的活着,舅母她们看重袭人,断不会撵出去改配人的,必是宝玉有了变故了。”又想起宝玉从前说的:“我死了,他去做和尚。或许他真应了这句话。可是他对袭人也这么说的哪里做得准呢?就是他要出家,舅舅、舅母也断乎不容他去的,仗着贾府的势力,不管京里京外,什么名寺、古刹,都能够把他捉回去还俗,那和尚也是做不成的。再说宝玉就做了和尚,那人还活着,袭人就有脸改嫁去么?一定是宝玉死了。”
越想越像,顿觉满怀凄楚。又想迎春、鸳鸯都说宝玉近来死死活活,翻翻覆覆的好多次,他死了也是意中的事。他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何至于英年夭折?不是为我死的么?想到此粉泪盈盈,强忍也忍不住。迎春不知她又因何事伤心,忙劝道:“林妹妹你看了半天,别累着,咱们到那边歇息去吧。”鸳鸯也帮着劝慰,此时睛雯也在那里偷看册子,只因素不识字,一大半都不懂得,不免纳闷。听见迎春的话,猛一回头,才看见黛玉泪痕满面。就接着说道:“这里太敞,怪凉的,姑娘别尽着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黛玉自觉人前垂泪未免无谓,便辞了迎春,扶着睛雯一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