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又称呼奶奶,难道姑娘已嫁了宝玉了吗?”
正在胡想,麝月上前拉住紫鹃的手道:“你可来了,我们都惦记你呢。”金钏儿道:“我在绛珠宫瞧见一个人走进来,好像紫鹃姐姐似的,正要叫你,被侍女们拦出去了。至今想着总有点疑疑惑惑的,想不到你真来了。”紫鹃神魂未定,想不出说什么好,半晌方说道:“你们敢情都在一块儿呢。”走进屋里,有许多精致的断木鬲,颇似怡红院。晴雯又拉住她问这个、问那个,说了半天。又见宝玉从外头进来,瞧着黛玉笑道:“妹妹回来了,没累着么?别尽在外间站着,这里有风呢。”
黛玉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这脾气多咱才改呢?”紫鹃此时如何敢怨宝玉,便即上前见礼。宝玉笑道:“紫鹃姐姐,你瘦得多了。如今还理不理我呢?”说得紫鹃也笑了。麝月道:“你们没瞧见她那时候别提有多狠心了,二爷站在廊底下那么央及她,只要问她林姑娘几句话,她死也不开那扇门。央及了半天,连点活动气儿也没有。若不是我把二爷请了回去,就把二爷闪在那里冻坏了她也不管。二爷回去哭哭啼啼又陪了许多眼泪,她还不知道呢。”
黛玉听得眼圈儿又红了,勉强说道:“说那些废话做什么?咱们里屋去吧。”大家进了里屋,紫鹃见那床帐陈设布置一新,料定是黛玉的新房,忙道:“我还没给姑娘道喜呢!”说着便拜了下去。黛玉连忙拉她起来,道:“你还和我闹这些?我们好些时不在一块,也该好好的说说话儿。”宝玉让她们说话,自同晴雯、麝月到西屋去,金钏儿还在这里伺候。紫鹃便将黛玉死后,她拨在宝玉房里,那年和尚来了,她如何和袭人抢玉,后来又如何到拢翠庵,一一的都说了。
黛玉听到中间,也落了几滴泪。金钏儿也将这番玉旨赐婚,都告诉与她。紫鹃听了,深替黛玉欢喜,说道:“姑娘一向想家,这可好了,姑老爷姑太太有了准地方了,就回去看看,想也不难的。”黛玉道:“他本说要和我到临淮去的,就因为你这事耽误了。过一两天,我们还要去的。”紫鹃道:“姑娘要去,千万带了我去。我也见见姑老爷、姑太太。”说着,宝玉已走了过来。金钏儿便拉着紫鹃,退至西屋,自去和晴雯、麝诸人说笑。
这里黛玉见没人了,便歪在床上闭着眼睛养乏。宝玉道:“好妹妹,别睡了,咱们说说话儿。”黛玉道:“你且闹她们去,让我歇歇。”宝玉道:“我在那边也坐腻了,叫我往哪去呢?”一面说着,便走近炕沿,拉着黛玉的手。黛玉摔开手,道:“好好的那边坐着,咱们说话。”宝玉道:“坐着没意思,我也躺躺。”黛玉道:“你要躺着,我就起来了。叫她们瞧见了,有什么意思呢?”宝玉道:“从前怎么倒可以的?你忘了,我还给你说黛玉林子洞的故事呢?”黛玉道:“那时候可以的,如今还是那时候吗?你又不乏,早上睡到什么时候,还不好好给我坐着!”
宝玉不管,也取个枕头,对面歪着。黛玉倒真个坐起来了,三步两步就要走出去。宝玉一骨碌起来追上去,拦住。只听晴雯大声道:“二姑娘来了。”这才同往外屋接去。
只见迎春和鸳鸯款步进来,说道:“我们听说紫鹃来了,同来看看她。”黛玉道:“二姐姐和鸳鸯姐姐进屋吧,我叫紫鹃来见你们。”二人入座,只闻得一股幽香,似兰非麝。迎春问道:“林妹妹薰的是什么香?”黛玉笑道:“好两天没薰了,也许是那回薰那群芳髓留下来的香味。”迎春道:“那香我闻过的,也不大像。”黛玉请她二人坐下,那紫鹃便已进来。
鸳鸯和她都是服侍过贾母的,见了分外亲热。说道:“想不到我们这一把子,走的走,散的散,剩我们和晴雯倒同在一起了。”紫鹃问鸳鸯是否住在这里,鸳鸯道:“我管着痴情司,就住在司里,因为这里办喜事,宝二爷留我陪二姑娘住下,一直还没回去呢。”迎春先请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的安,又问了许多家里的事,闻知兰哥连中,家道复兴,颇有喜色。
紫鹃又说到探春、湘云重起诗社,做了许多杏花诗。宝玉道:“咱们这里渐的人来多了,将来也起个诗社吧。”黛玉道:“统共能有几个做诗的,起什么诗社?要做你自己做吧。”鸳鸯道:“我听说你们要到临淮去,可有这事么?”黛玉道:“他这么说的,知道他多咱才走?要是准走了,还要请你们两位替看家呢。”迎春道:“见了姑爷、姑妈可记着给我们带信请安。那回搅扰了好两天,真叫人怪不安的。”二人又坐了一会儿方去。宝玉催着黛玉卸妆就寝。
欢娱易过,转眼又是两天。那天,宝玉、黛玉一起来,就忙着料理上路,只带了紫鹃、麝月二人,一路驾云行走,到了临淮衙门里,贾夫人一听得姑爷、姑奶奶来了,真是又惊又喜,迎到院里,见了黛玉便搂住哭个不休。众人劝了好一阵儿方住。宝玉是从先见过的,那时还小,如今见他长得英俊,也十分欢喜。说道:“你们瞧宝二爷真像从前国公爷的样儿。”
有一个陪房的郑升媳妇,是见过贾代善的,说道:“真是的,刚才哥儿从外头进来,我一瞧见,就楞了一楞,连大老爷、二老爷都没有这么像。那二老爷倒有点像老太太呢。”一时进了堂屋,黛玉又领着紫鹃、麝月拜见了贾夫人。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