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只一天的工夫,始终不知道什么病。”宝钗道:“我前几夜里梦到颦儿那里,还瞧见紫鹃呢。大概是颦儿叫了去了。”湘云道:“若是这么容易,说去就去,我也要去了,横竖是孤零零的,一点没有指望,要活在世上做什么,到了那里也许还逍遥自在呢。”惜春道:“这也要有造化的。我早就看破红尘,一无牵挂,至今还走不成哪。”宝钗又坐了一会儿,因探春刚从周家回来,便约着湘云同至秋爽斋看她。
此时探春正坐在梧桐树下看书,见宝钗湘云来了,忙即往屋里让坐。宝钗道:“这里又凉快,又豁亮,就在外头坐坐吧。”说着,就在石墩上坐下。探春忙道:“那上头坐着太凉,还有蚂蚁,我叫她们搬椅子吧。”一时侍书、翠墨搬出紫檀心座椅来,大家坐下。湘云道:“这梧桐我们看着栽的,也成了大树了。三姐姐,你应该叫丫鬟们打几桶水,把树身子痛痛快快的洗一洗,那才够个名士派呢。”探春道:“我因为屋里太黑,在这里看书得劲点儿,给云妹妹嘴里一说,就有得编排了。”
又回过脸问宝钗道:“二嫂子,哥儿都乖吗?姨妈回去了没有?”宝钗道:“蕙儿这一程子倒不大闹,他只玩他的。我妈妈昨儿就家去了。”探春道:“我前儿来了,见姨太太在太太那里嘁嘁喳喳的,又像生气,又像发愁似的,到底为什么呢?”宝钗道:“我哥哥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些时在东府里练习弓马,没空出来惹事,我妈妈倒省了心。如今朝廷要练龙武军,那里头全是一班世家子弟,他也要投了去,不让他去呢,他在家里混闹。说道:‘自小娇养耽误了,把书没有念成,好容易遇着这个机会,若再误了,这一辈子就算准了。’若许他去呢,我妈妈看着出兵打仗的,又放心不下。因此娘儿们很吵了几场。你们周府上是一向带兵的,依你看可去不可去呢?”
探春道:“你们家里固然不靠着他建功立业,可也是他的一番壮志。不是我小看他,像大哥哥那样率直,文职的事哪里安得上呢?还是大刀阔斧往武功上奔去,倒许有些成就。若说危险呢,这出兵打仗的事,谁也不敢保。若在平时做个武官,那衙门体制也和文官不差什么。”湘云道:“东府里珍大哥那一班朋友去不去呢?”宝钗道:“就因为他们一把子拉扯着都要去,我哥哥向来热肠的,他的胆子又壮,还有什么顾虑。”探春道:“是人都有个志向,也许他将来另有一番事业也说不难。我正要问二嫂子一句话,刚才秋纹来取果盘,说起你前儿又梦见林姐姐,还到了她们那里,可是真的?”
宝钗道:“可不是,我和她去了一趟,还见着许多人。”探春道:“见着二哥哥没有?”宝钗道:“他如今也不做和尚道士了,还是从先那样装扮。那里好像就是他的家,叫做赤霞宫。”探春道:“二哥哥那个人若在世上,总有一番事业。可是他把功名富贵看得太轻了。他如今总算如了心愿,倒把家里这个重担子搁在咱们身上。我不过帮点忙,出点主意,难为你一天到晚的穷对付,顶着石头做戏。”宝钗道:“即已如此,有什么法子?只可拼着往前奔。我起先还有些不平,听颦儿几句话,倒没得说的了。她说我若愿意在那里,她就来顶我的名,替我了这些事。你想颦儿那样风吹得倒的,还有这种勇气,难道我们倒输给她不成?”
湘云道:“这么说颦儿跟你总算好到十二分了。不要说真是这么办,就是这几句话,她从前哪里有呢?”三人又谈了一会儿,湘云道:“这里太凉,我可坐不住,要回去加衣服了。”宝钗道:“我出来大半天,也要回去看看蕙儿,就同走吧。”二人别了探春,行至沁芳闸,方各分路去了。
你道那龙武军是从何发议的呢?原来那时候海宇宴安,戎备积弛已非一日。有许多大臣们都主张练兵,今天一个封奏,明天一个条陈。朝廷正在励精图治,博采群言,便下了许多旨意,先在近畿地方编练龙武新军,分为中、前、后、左、右五路,统属于神策府。那中军是拱卫京畿的,专挑选世爵子弟。刚好贾珍约合一班勋贵练习弓马,到了挑选的时候,比较骑射,个个战胜。如牛继宗、马尚清、柳芳、陈文瑞一辈,挑中了不少。他们都和薛蟠相好,又知他弓马去得,所以屡次保荐,要他襄助。就是那入画的哥哥,也是贾珍荐与他们的。贾珍于弓马也甚娴熟,究竟是舒服惯了的,不愿亲自带兵,因此未赴挑选。他这两年常看兵书,却懂得些谋略,见上头注重武备,也想借此露脸,便草拟了治戎十策。
第一是简世胄以翊中枢,
第二是扩亲军以固根本,
第三是练边军以保疆圉,
第四是重宿将以遏乱荫,
第五是合兵势以重仪,
第六是信赏罚以伸邦纪,
第七是复义勇以靖内患,
第八是禁游惰以厚民力,
第九是慎兵端以养威重,
第十是禁躐进以杜私干。
这十件都是治本之策,深切时弊。先拿支给北静王看了,北静王甚为佩服,便替他代奏上去。皇上即时召见,问了许多话,贾珍详细奏对,无不称旨。又特下了一道旨意,威烈将军贾珍着协理神策府事务。
次日谢恩下来,在朝房里那些大人们都向贾珍道喜,说些圣眷隆重指日大用的话。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