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奇怪。
贾珠问知宝玉住在兜率宫,便和他一同回来。宝玉引黛玉见礼,贾珠向未见面,不免客气几句。又向宝玉道:“我上回见到玉旨,知道宝兄弟赐婚之事,很替你喜欢。只自恨无从相见,今儿若非同在院中,几乎又错过了。”宝玉道:“我自从出了大荒山,只住在太虚幻境。新近到酆都去一趟,把老太太也接来了。珠大哥在此也是闲着,何妨同去一聚呢!”贾珠道:“老太太我是要见的,只是见了家里人未免又牵动尘念,不如不见的干净。”宝玉道:“我们修道的,如水无留影,镜无留形,难道珠大哥多年的道力还自信不过么?”
贾珠道:“我入道已久,岂有看不透的。这只是个理,若说起情来,上对父母,下对妻子,一点责任也没尽,怎能够不疚心呢?”宝玉道:“你还是为天年所限,像我丢下家里出来,更说不过去。那回到酆都见着祖爷爷、爷爷,想起上辈那么期望,实在万分抱槐。比不得大哥哥有个好儿子,重兴门户,比我又强得多了。”贾珠道:“儿子是儿子的事,也与我们无涉。你那哥儿安知不强似兰儿呢?”随后又细问酆都两府及太虚幻境的情形,宝玉都说了。
贾珠又要看宝玉那篇场作,宝玉只得取出稿子,和贾珠同看。那篇清虚殿记是:“冲乎廓乎大园之运也,漠乎闵乎大昭之神也。宅一元于太虚,总六极以成始。隆施无际,至微不名。溯赤明之斡旋,是握道枢;冒黄灵以苞涵,用宣物化。盖惟清靡翳,洞乎雾霭之微,亦推虚乃神。周乎窈冥之表,九鸿所括,宗于一尊;八极之维,斯为上质。玉衡穆穆,出阳衍生气之源;珠斗辉辉,居显肇文明之祖。是则建紫宫以临下象,勰盖茎规青宇以至崇。绩孚旭卉,诚百神之景域,上昊之元观也。
若乃三阶既平,九层重拓,揆乾灵之正位,垂泰紫之茂型。承虹接纬之规,抗辉东曲;揆日考星之制,俪景中霄。玉砌金铺,神光表瑞。电窗云栋,赫象昭模。合万寓以监观,廓乎无外;浑四游以布矩,炳矣至元。固宜取则极枢,示规浩荡。仰穹隆而俯旁泊,纳气象而出神明。汇众有于玉台,积精集丽;着五常于丹地,受道敛华。十香芬郁而朝薰,五音繁訇而书绕。电红扬翠,何妨宸路之严。霞彩流金,亦表天阊之壮。
然而熙熙旷旷者,苍穹之所隆也;渺渺芒芒者,紫皇之所钟也。致简致刚,则凝德于清粹。无容无则,乃导化于虚灵。云波不滓于青衢,阳华胥涵于藻府。大哉,万物之郭。节厥章光,澄乎大国之渊,资其逍遥。霞墉九色,深浅成文。火藻六层,是非疑幻。总众枝于一本,觇百派之真源。揭诸璇榜,与桂府而齐辉。惟此金题,若高官之恒拱。珠巾玉桉,就瞻即霄度之台。员学如井渊,才能胜输寥之馆。玉也虚参丹诀,及拜彤阳。仰正霄穹,抱惭流连。顾眄九天之上,叨许抠衣,趋跄五佐之间。谬承授简,宜懿文于大赤。形以无形,阐冲蕴于正青。极乎太极。奉题字于烟霄之列。刻上梁于月殿之文,张弓取喻知有涤瑕汤垢之期。炼璞输功,徒托说有谈空之目。不辞佝陋,辄效淡揄颂曰:
恢恢乾德,如矩如轮。无为而胜,立极惟真。旋枢斡纽,道在天人。孰云倚杵,视此嶙峋。浩浩怀襄,匪天斯从。庶萌云浦,闵嘿滋痛。懿纳不颓,实系德栋。庶几重阊,一廓氛壅。清以铲垢,虚以循机。票障庙合,灵光巍巍。陶甄万汇,复睹雍熙。无分无际,元漠与期。紫场亭亭,丹廷肃肃。穹运星回,神威霆伏。含清为锋,报虚为鹄。玉棱璧门,俯临万族。尊纡射彩,寓照霜文。圆青缥缈,太素氤氲。上灵允穆,浑元不纷。亿万斯载,神化所根。”
贾珠细看一遍,赞美不止。又要看黛玉的场稿,宝玉笑道:“她是不给人瞧的,珠大哥若是到了清虚殿,也许见得着。”贾珠又坐了一会儿方去。临去,宝玉又再三央及他同往太虚幻境,贾珠手足情重,只得应允,却还是勉勉强强的。
不知他们果否同行,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千里相逢序联征雁 双星好合兆应祥麟
话说赤霞宫中自从宝、黛二人走后,贾母不免挂念。迎春、凤姐、尤二姐、香菱诸人时常陪着说笑,每天仍旧斗牌。其中迎春是口拙的,尤二姐见了贾母不大敢说话,香菱究竟是客,还有几分客气,全亏凤姐和鸳鸯想法子替贾母解闷。晴雯、紫鹃本是贾母旧婢,也和鸳鸯替换着在身边服侍,因此并不觉得寂寞。警幻得知宝、黛二人试文入选,授了仙官、仙妃,忙来此报与贾母。还说起这回就考的如何之多,入选如何之难,以及玉帝对于他们又如何隆重。
贾母和众人听了,自是欢喜。却因他们考试竣事,算计着不久便可回来,盼望之心更切。那日凤姐、尤二姐同至贾母处闲谈。鸳鸯在一旁替贾母捶背。贾母想起宝玉来,说道:“宝玉这两天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信呢?”凤姐道:“他们若没取中,早就来到啦。既取中了,还得领宴谢恩,又得到衙门拜客,哪能说走就走呢?”贾母道:“宝玉只去了几天,咱们惦记着,总放不下。他从家里出来了这些年,你太太不知怎么难过呢?”鸳鸯道:“我听说太太和宝姑娘都哭了好几场,提起来就掉泪,日子多了,才慢慢地好点。”
贾母道:“你们说宝姑娘到这里来过,她还是那个样么?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