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续
五丝之缕?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
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
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苔晚
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
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老。捉迷屏后,莲瓣
无声,斗草庭前,兰芽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折断
冰丝,金斗御香未熨。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涉芳园,今
犯慈威,复拄杖而遽抛孤ダ。及闻ぬ棺被燹,惭违
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尔乃西风古寺,淹
滞青ね,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
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
黄土垄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
衷,默默诉凭冷月。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
钳は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在君之
尘缘虽浅,然玉之鄙意岂终。因蓄拳拳之思,不禁谆谆之
问。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
婢之言,似涉无稽,以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
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
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始信上帝委托权
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
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
招之曰: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
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象以降乎泉壤耶?
望ぱ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旁耶?
驱丰隆以为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
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ゲ以征耶?
问馥郁而ザ然兮,纫蘅杜以为з耶?
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з耶?
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
文匏以为觯兮,漉ジふ以浮桂醑耶?
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
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
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余于尘埃耶?
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徒ホホ而何为耶?
君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
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
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
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
素女约于桂岩,ほ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
ぼ。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
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
匪ぺ匪へ。发轫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
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
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
ぶ怅望,泣涕傍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ぴひ。鸟惊散而
飞,鱼ば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读毕,遂焚帛奠茗,犹依依不舍。小鬟催至再四,方才回身。忽听山石之后有一人笑道:“且请留步。”二人听了,不免一惊。那小鬟回头一看,却是个人影从芙蓉花中走出来,他便大叫:“不好,有鬼。晴雯真来显魂了!"唬得宝玉也忙看时,____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九回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 贾迎春误嫁中山狼
话说宝玉祭完了晴雯,只听花影中有人声,倒唬了一跳。走出来细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满面含笑,口内说道:“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并传的了。”宝玉听了,不觉红了脸,笑答道:“我想着世上这些祭文都蹈于熟滥了,所以改个新样,原不过是我一时的顽意,谁知又被你听见了。有什么大使不得的,何不改削改削。”黛玉道:“原稿在那里?倒要细细一读。长篇大论,不知说的是什么,只听见中间两句,什么`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这一联意思却好,只是`红绡帐里'未免熟滥些。放着现成真事,为什么不用?"宝玉忙问:“什么现成的真事?"黛玉笑道:“咱们如今都系霞影纱糊的窗К,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宝玉听了,不禁跌足笑道:“好极,是极!到底是你想的出,说的出。可知天下古今现成的好景妙事尽多,只是愚人蠢子说不出想不出罢了。但只一件:虽然这一改新妙之极,但你居此则可,在我实不敢当。”说着,又接连说了一二十句"不敢"。黛玉笑道:“何妨。我的窗即可为你之窗,何必分晰得如此生疏。古人异姓陌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