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陈仁寿请训召见各事已毕,择定次日五鼓起身出京。是晚,小儒备了酒席,亲代仁寿饯行。又嘱宝徵宝焜兄弟二人,“沿途仍要用功,不可倚故偷安,抛荒学业,待至临考的时候,笔底生疏,作不出好文字来,即辜负了平日父母,师傅教育之恩,自己遭宗工斥弃不取,亦复惹同学耻笑”。兄弟二人唯唯听训。
席终,宝徵兄弟入内,方夫人再三谆嘱, “沿途舟车小心,各事都要听老苍头、双福两人的话,商酌而行不可妄自尊大,以为是小主人不受他们铃束。你们是初次远行,当知父母倚间而望,颇不放怀。你们晓得这个就好了”。又叫了双福入内,当面吩咐道:“少爷们一路都要你照应饥寒冷暖,他们小孩子家不知什么,你要常时提着。你是自幼跟老爷多年了,看见少爷们养的,少爷们性格脾气你也深知。故而老爷派你随去,你切不可偷懒藏奸,由着他兄弟们性子闹去。若路上有一半点疏失,回来我是不依你的。”双福应着,打了个千儿道: “太太放心,少爷们一路上交给小的就是了。蒙老爷恩典,看得起小的,才派小的跟二位少爷出京的。但愿平平安安,少爷们一齐进了学回来,小的还要讨太太的赏呢。”回身又对宝徵、宝焜道: “二位少爷听见太太吩咐的,沿途都要体谅小的,不要带累小的回来受太太责罚。而且出门非比在家,各事由得自己。少爷们今年走一遭儿,下次出门老爷太太即放得心了。”一时散去,各自安寝。次日黎明;仁寿叔侄起来,至家神祖先前叩了头,又拜别了小儒夫妇与姨娘沈兰姑等动身。有一班与仁寿同年交好的,皆来走送。大众出了外城,仁寿再三止住,众人回去。叔侄们方开车,晓行夜宿,向南而来。晚间下了坊子,仁寿与宝徵兄弟讲论一会文理才睡。行了半月有余,这日已抵江苏地界,早有各处地方官前来迎接。仁寿即不便与两个侄儿同行,将他们主仆另分了几辆车子,又嘱咐路上各事小心。宝徵、宝焜别了仁寿,带着老仆、双福分路去了。
这里陈仁寿既到了该管地方,即专折谢恩,奏明接任日期,便按着各府考试。一日,考到扬州府属,未到之先,即备了几色重礼,交代双福叫他顺路扬州,寻到甘誓家送去,又写了一封问候起居察启与甘誓。
原来甘誓自小儒内用,要携着家眷进京。他因年近八旬的人,不惯陆路风霜,遂辞了小儒馆第。小儒亦因他年迈,不便屈往,即厚赠了若干以作娱老。今番仁寿放了江苏学政,在京时小儒即嘱咐过了, “闻得甘又盘有两个孙子皆入了学,此次你到了扬州,必须暗中照看他子孙,以报昔日师弟情分。我并非叫你卖法舞弊,玷污官箴。遥想又盘先生家学渊源,他的孙辈必非庸碌者可比,就是略徇情面看顾他们,亦不为过”。所以仁寿先着双福去送信件,又嘱宝徵兄弟亲自去谒见太老师,“问他两个孙子是什么学名,你们可悄悄写字来回覆我”。
那甘誓长子已故,并无所出。次子是前一种的副贡,因屡踬文场,年将强仕,今幸得微名,他亦知止,便无意再图仕进,惟上奉衰亲,下课二子,以尽天伦之乐。因而甘誓的两孙,皆系次房所出。长孙名霖,十三岁上即入了泮。次孙名露,比甘霖小一岁,上年亦名列胶庠。甘霖又于是午补了增生。
恰好仁寿来试扬州,又值岁试之期。今年甘霖十九岁,甘露十八岁,他兄弟二人同来岁试。仁寿既访问了他们的名字,便牢牢记在心里。及至见着他兄弟的文卷,果然名下无虚,不愧家学,真乃言言金玉,字字珠玑。便是别的学差来此考试,也要首选的。遂将甘霖拔了贡生;甘露考置一等,补了廪膳生员。仁寿暗暗欢喜,有此一节,可以稍尽又盘先生当年一番教训之情。何况甘霖甘露兄弟二人,委系真才实学,并非假藉,亦非我有意徇私。
再说甘霖兄弟二人自双双拔补,又同在少年,好生扬扬得意。等送过了学政起马,回家拜了祖先,又来叩见祖父,倒被甘誓狠狠训饬了一顿,说: “小人儿都不知分量的,没以为此次拔补了廪贡,是你们的本事取来的。可知是你师兄感我诲育,提拔你们小兄弟两人,报答我的意思。你们若存了自己有了真实学问的念头,那就不学无术了。由此须奋益加奋,勉益加勉,苦用工夫。待到明秋乡闱之日,倘能好好中两名举人回来,既慰了你等祖父切望之心,又可不负你师兄一场作成之意。你们如今是成了名的人,年纪也不小了,我做祖父的亦不便时时训迪。总之你们自家去裁夺,细味我的言语,还是背晦了的话,还是不错?听与不听皆由你们,好在你们又有你父亲管教,我也是瞎操了心的。”甘霖,甘露诺诺连声,不敢即走,又站了一会,见祖父无话,方退了下来。见了他父亲,也是这番说话。他兄弟二人等拜了客,请了酒,仍然足不出户,互相磋磨,静静的用起功来。以待明岁秋闱,好去一战成功。
且说宝徵, 宝迟别了他叔父,即由水路直向杭州进发。这日,抵着码头,备了名帖,带着双福来见冯祝二位叔父。双福先去投进名帖,少顷请他兄弟入内。行礼已毕,宝徵便将书信呈上。伯青接过信,与二郎观看毕,笑道: “你王叔叔尚未回来。
昨日接着信,说是海寇首逆已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