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做什么?你若叫我杀人,我也杀去,好在有你抵挡呢!”说着,便一径来至兰姑房内。相巧兰姑犹未回来,媚奴在窗前坐着,整理针线匣子。见双喜走进,忙起身让坐。
双喜哭丧的喉咙道: “你快兑一百二十两银子与我,不要迟误了,带累我的皮肉吃苦。”媚奴听了,全然摸不着头绪,不禁“扑嗤”的笑了一声道: “你这蹄子尸多分疯了,无故的同我要起银子来。怎么我不兑银子,你的皮肉又要吃苦,我竟不懂你说的那一搭儿的话。”双喜仰着脸,喊道: “我和你要银子做什么,我真正疯了?是姨奶奶叫我来要的,他这么吩咐我,我即这么告诉你,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呢?你除非去问他,才得明白。”
媚奴听说,方知是红雯叫他来的,断非无因而至。又听他说的不清不白,便沉下脸道: “你还是和我说笑,还是当真?你家主子叫你这般来说,若是和我说笑,你又十分着急。若是姨奶奶叫你来说的,没说奶奶不在屋里,我不能专主,即是奶奶在屋里,也没见不说出款目来单要银子,怎么好上账呢?可不是笑话么!你说叫我去问他才得明白,倒是烦你问明白了他,再来兑银子。”说罢,仍坐下理那未完的针线,不去招睬他。
双喜被媚奴抢白得红透耳根,回身即走道: “你不发银子,干我甚事?何苦给嘴脸我瞧。我就问明了再来,看你可发不发?”便回到红雯房内,将媚奴的话,逐细说了。红雯不由的大怒,骂道: “媚奴小女娼妇,他也瞧不起我么?以为他家奶奶当了家,连他都长了身分。我要银子,自有我的用处,难道要报细数给他听么?好大面孔的小娼妇,我倒要亲自问他去。”双喜道:“姨奶奶别要去罢。媚奴那张嘴,比刀犹快。我们当丫头的,被他数说几句,不值什么。若姨奶奶去也被他数说了,那才犯不着呢!”
红雯被双喜两句话挑得满腔火发,站起身望着双喜,啐了一口道: “呸!没中用的该死东西,我怕那小娼妇么?这屋子里一只狗走出去给人打了,我都没脸,还亏你阻拦我不要去。他火不了是我府中的丫头,就是太太说出这些话来,我尚要去请问声呢!”便喝令双喜跟着,急急的来至兰姑房内。
媚奴抬头,见红雯气生生的走进,明知双喜回去说了什么,他来淘气的,使仍然坐着不动,且看红雯怎生开口。红雯见媚奴并不起身,气上加气,指着媚奴的脸,问道: “你既在府中多年,可知道主子下人的尊卑么?我叫双喜来取银子,你不发与他,还要数说他,是何情理?我要银子,自然有款目去用,你要问长问短的,不成我落己么?即是我落己,只要开得出账去,干你的屁事,也轮不上你来盘查我。究竟是太太叫你不发,还是你家奶奶叫你不发的?爽性明儿回了太太,就派你当家,岂不省便?”
媚奴听了,立起身冷笑一声道: “姨奶奶这话,是同我说的么?你问你家双喜去,他来也不说长短,即要银子,我知道要什么银子呢?况且奶奶又不在屋里,叫他去问个明白来,这也不为数说他。若早说出是公款用的,,我早赶着送过来了。你问他,牙缝里都没有进出半个字来。姨奶奶若说到落己不落己的话,更外扯淡。银子是府中的,真如姨奶奶说的,干大家的屁事。这些话,没说回太太,就是回老太太去,也不至杀下头,问充军罪。我也没有说我是当家的,又没去钻谋这个差使,不过奶奶叫我帮着记记数,写写账。亦未曾有碍人家的眼目,吞吃人家的口粮,还遭人家妒忌么?至于主子下人的尊卑,我怎么不晓得?我是当丫头的出身,不明尊卑,还是个人吗?若一定要分什么主子,什么下人,主子也是下人做的,下人也可做到主子,什么希罕的事!若是老爷同太太,他们才是生来做主子的呢!不叫人敬重,人都不敢不敬重他们。其余柳木桌子,柳木凳,一般的高下罢了。”
红雯闻媚奴句句含讥带刺,说着自己痛处,直气得面如紫涨,使劲把桌子一拍道: “你这娼妇,有多大身分?竟敢挺撞我起来。我倒要问你主子去,是谁仗你的腰窝儿?”媚奴听红雯破言骂他,也将针线匣子往床上一摔道: “姨奶奶,你的口内要清净些,你见着谁是娼妇?没有养着汉子,没有和男主子睡在一处,都不怕人议论。我若是娼妇,人家也不见得不是娼妇,同是一般的人,一样的出身,别要装出主子的体面来,恐吓我。这些旁枝儿的主子,我眼睛里还没有见着呢!”说着,便哭了,嘴里也夹七夹八的乱骂。
气得红雯,直跳了起来,奔上去要打媚奴,被双喜夹腰抱住。红雯回手即乱打双喜,喝骂他松手,双喜忍痛,死也不放。
媚奴亦要追上来打红雯的嘴,问他那“娼妇”二字怎生讲说?对面几乎交手揪扭,早惊动兰姑房内两名雇工女人,赶进来在当中横着身子,左拉右劝。红雯,媚奴又欲同去回明太太;正闹的没开交处,早有小丫头们见他们闹得大了,飞风去报信上头。
方夫人忙带了兰姑前来,喝住两人。方夫人道: “好好,你们竟要造反了,我这地方还配不上你们大呼小叫。究竟因什么事情?”媚奴一面哭着,一面将前后情由回明。红雯也抢上来,说了一遍。方夫人听说,脸都气白了,也不问他们曲直,先喝叫双喜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