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师未命吾,如其命及,海妖巢穴吾必入之。”狐疑曰:“汝毋夸口,恐得师命而不能复其前言也。”言讫,请命于三缄,三缄遂命西山探此妖穴。
西山领命,乘风直入海子四处周视,并无影响。心中暗计:“是妖恐不在此。”于是穷其海子以外之石穴茂林,一一寻余,刚欲归庄,忽然海烟直起,其中化为楼阁,窗棂四面,幽雅可观。西山道人潜于烟雾,瞥见妖部甚伙,尽属虾精鱼首,凸凹骇人。西山象形化之,随同妖部直上楼阁。未几,红光一朵坠于阁内,群妖拜舞已毕,侍立两旁。西山暗暗偷窥,见得是妖头大如斗,口门如拜,青面赤须,獠牙寸许,向群妖而言曰:“可恨是村人民,不知猛省,人中佳节,各执弓弹弩炮击吾巢穴,令吾今日心尚难容。汝群妖可以齐乎?”群妖应曰:“齐矣,不知大王有何使令?”大王曰:“此日乃抛砖运雹之期,可向西村尽力发放。”群妖应声而去,西山亦杂其中。一时天地昏黑,狂风大作,雪雹如蝗,密坠西庄。西山此时虽见妖容,未识妖之所在,候群妖雪雹抛后,同来楼阁缴令。大王曰:“今日有劳汝等。”遂命左右排设酒宴以赏之。君妖饮毕,大王曰:“吾将归矣。”化作红光一道,滚下海水,群妖四散,楼阁渺然。
西山见一女妖行走稍缓,因尾其后,一步一趋。顷之,女妖足力似怯,坐于松下,西山亦傍侧而坐焉。女妖曰:“汝其后大王而归者乎?”西山曰:“然。”女妖曰:“大王恃彼雄威,霸踞此地,常以雪雹为虐,坏民宅舍,并伤民命。吾见民无栖所,心切伤之,故于前月抛砖时为生民请免,大王不乐,鞭吾三百。虽常忿恨,苦于彼威所压,无如之何。倘得天诛此妖,为是方亿兆除去大害,方遂吾心。”西山曰:“姑姑系何物成精耶?”女子曰:“妾乃紫棠花妖也。”西山曰:“汝属花妖,胡以服及大王?”女子曰:“大王居于海于之中,凡历此百里以内山精水怪,概归部下,岂独吾花妖乎!”西山曰:“大王又属何物所化?吾初归部下,尚未知之。”女子曰:“此鳌妖也。力大无穷,道法亦妙,群妖其非所敌,托之庇护者,无不北面事之。”西山曰:“此鳌所居何处?”女子曰:“海子内之西偏有一石穴,其深百丈,其大如舟,鳌宫在焉。”西山曰:“聆汝之言,怨望鳌妖甚矣。吾明告汝,吾乃狐狸修成,今拜在三缄仙官门下为徒,特命吾来探妖巢穴。尔如愿成大道,吾师来讨妖鳌,竭力助之,待妖除后,拜在门下,以成正觉,不亦美乎?”女子曰:“尔毋诳吾也。”西山曰:“吾言非虚,尔其谨记。”女子曰:“尔师徒何日讨此鳌精,须寄吾信。”西山曰:“这是自然,然尔在于何地?”女子曰:“海子后山之左,有一紫棠,高耸山巅者,即吾本根也。”言罢各散。
西山归庄,细将花妖所说与己所见,为三缄告之。三缄曰:“如此,尔等各将精神整顿,明日辰刻即起讨鳌之师。”昧爽,三缄命弃海前去,引鳌出战。三服为弃海后应,狐疑为左队,狐惑为右队,椒、蜻二子为左右后应,西山道人则会同花妖接战左右。
遣发已定,弃海风车驾动,竟向海子之西而坠,分开海水,直抵鳌宫门首,喊杀声声。鳌妖手执双锤,出得鳌宫,与弃海对敌。弃海假意败下,引出鳌妖。三服手执铜锤,上前接战约百余合,佯为退走。二狐冲出,双双战之,酣斗逾时,又复退走。椒花子前来掠阵,为鳌妖所追。蜻飞向左而来,冲入阵内,恰遇鳌妖势急,鳌首直触己之两股,极力以刺,正中左目,大叫一声,化作红光,滚入海去。蜻飞在岸叫詈百端,鳌妖直如未闻。弃海复入,倚门叫骂,鳌妖在内对詈,绝不出宫。弃海归,禀之三缄。三缄曰:“鳌妖不出,为之奈何?”弃海曰:“吾师胡不以肠绋子收之。”三缄诺,抛去绋子,青黄二气,竟入海子之内。移时而出,不能擒得鳌精。三缄无可为计,曰:“是妖受尽罗织,倘不能伏,师徒去后,此方无孑遗矣。誓必收之。”弃海曰:“吾父所赠飞龙瓶,可以贮兹海水,待水彻涸,妖自无藏身之地焉。”三缄点首,遂以瓶付弃海。弃海来至海岸,持瓶向水一试,瓶竟飞入水中。顷刻间仍复飞出,抚口而视,鳌妖已入此瓶中。急急携回,告之三缄。三缄纳绋子于瓶内,将鳌妖束出,斥责再三。鳌妖俯首皈依,愿拜门下。
三缄释去绋子,教以入道秘诀,赠以道号曰“善成”。善成请从师游,许之。西山道人引紫棠花妖师拜三缄,亦传彼修炼之方,赐以道号曰“紫玉”。命回故处加力苦修。
三缄除却此妖,不使村人知觉,师徒黑夜暗暗出庄,向南岳而游。径从五里村前,觅得迎春阁而居之。三缄无事遨游村外,倏见天半一虹,弯环如桥,五彩俱备,惊曰:“今非其时,虹何生于天半,又必妖物所作无疑矣。然仅作虹腰为戏,吾不伏之;如其有伤生民,务必诛却。”是日归阁,问及阁中老道。
老道曰:“此虹出现已久,且值虹出之日,不焚香炬以拜者,其家是晚必失一人,全无踪迹利害如是,究不知虹属何妖所作。”三缄闻言而怒曰:“是何野妖,敢伤人命。”因于傍晚,命椒、蜻二子探妖消息。
二子领命出阁,果见虹垂天外,忙忙乘风直到空际观之,而虹在若隐若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