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绿浪千层而已。三缄暗暗称奇,曰:“异哉,海水之变化莫测,真所谓菩萨境界也。”因谓狐疑曰:“汝见海中何物?”狐疑曰:“海中只有数十小艇,四散而推,久则相连,化为巨艇,中现三大金字曰『大愿舟』。舟住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望普陀推去。甫到崖下,化为仙鹤,飞入天际,不知所终。”三缄复询紫光。紫光曰:“弟子所见,海水之中有青面红发者,有绿面白发者,各露半身,狞狰可畏。旋化美女,拈花微笑,娇姿媚态,盖世无双。转又化为金银,遍海皆是。忽然海风一起,烟雾迷漫,散而无迹。弟子之所见者仅此。”三缄曰:“同一海也,入目各异,其中殆必有所肖也。不然,胡不同如此耶?”狐疑、紫光曰:“吾师所见又何如哉?”三缄详细述之。狐疑曰:“师于大道得已深深,无怪所见如斯之妙。若弟子初入门下,道尚未得,故所见亦异师焉。”三缄曰:“据尔之言,艇名『大愿』,尔亦列在当度者。至紫光所见,必其用心犹在四害之中,未能洗涤殆尽。须各立厥志,竭力造修,以使大道能成,师徒同聚首于大罗天上。”狐疑、紫光拜受唯唯。三缄曰:“南海难至,须玩赏数日,然后去之。”狐疑曰:“弟子昨夜用功后,自觉神疲恍惚间,似见乐道来此。”三缄曰:“心有所思,即门响帘开,如见故友,此皆妄想所致也。所以习道人第一要删除妄念。妄念不去,终为道累焉。”师徒言毕,归于海岸亭内,各用乃功。
且言乐道自分散后,仍返停云阁,习师所传之道。习约旬余,思念三缄,遍市访寻,无能得见。三至碧玉,亦恨难逢。
驾着风车,欲投南岳,刚到两歧山上,见妖怪漫山拱立如林,似有所候。乐道风车按下,隐身观望。山精木怪渐聚渐多,东面四野云迷,风声甚严。未逾片刻,山川被烟雾遮却,俨然化为一带平原。只见妖物纷纷,向东奔去。乐道踱出林表,转过山丫,见一女妖斜坐石台,若艰于行路者然。乐道亦化为女子,缓步来至石台而问曰:“道姑何往?”女妖曰:“去朝白帝耳。”乐道曰:“白帝为谁?”女妖曰:“尔亦妖部,如何不知?”乐道曰:“吾虽妖属,素居海岛,今始云游到斯,故不知白帝之名与白帝之事。”女妖曰:“前山小月洞中,有一白蟒,修成道法高妙,自称为白帝子。凡百里内木怪山精,十日一朝,今其期也。”乐道曰:“群妖众矣,岂无有能胜之者,而乃使彼一妖独称尊于是地耶?”
女妖曰:“去岁南山一蟒,亦压群妖,自称赤帝神龙子,群妖畏甚,个个称臣北面事之。白蟒乃一女身,与赤蟒相斗数次,各吐宝珠一粒,一白一赤,不分上下。惟南蟒多炼一紫花棍,厉害无比,白蟒几欲胜,南蟒将棍抛去,则俯首而逃之。白蟒奈此棍不何,亦倾心降之,往朝南蟒。南蟒见彼娇美,欲以为妻,白蟒不从,南蟒甚恨于心。每当朝贺稍迟,则责以紫花棍四十,白蟒无奈,许与之配。殊知白蟒奸诈百出,许配后议定,必过廿日方与同龛,南蟒许之。自是南蟒日与调笑为乐,白蟒索彼紫花棍,南蟒不予,白蟒惑以冶容,南蟒为色所迷,几难自主。白蟒又曰:『吾与尔既为夫妇,岂有他意,一紫花棍而不予妾视,妾何乐以终身事君也?』言罢假以哭泣。南蟒得巧言之惑,以棍予之。白蟒接过手中,把玩不置。南蟒拍肩而言:『只要尔能顺吾意,洞中诸宝吾皆与尔。』白蟒不复与言,手执紫花棍,突向南蟒击之曰:『尔恃此棍以压群妖,今日待吾来伏尔。』手起棍落,击毙南蟒,搜取洞内诸宝,仍回本洞,自号『白帝』焉。从此群妖十日一朝,不服者立毙棍下。”
乐道曰:“聆尔所言,南蟒死而倾诸宝器,与人世之好色破产、死而不悟者同也。然白蟒行事,究何如耶?”女妖曰:“人之毒者,莫过妇女,妖之毒者亦然。凡属妖部,如有贡物不到,概行笞毙,绝无怜惜在抱,念及同类之心。”乐道曰:“彼所乐贡者何物?”女妖曰:“乐以人血为酒。自彼称帝一载有余,已丧女男数十人矣。”乐道曰:“群妖何若以人为贡哉?”女妖曰:“群妖之内趋炎附势者众,彼不贡而此贡之。”乐道曰:“贡有赏罚?”女妖曰:“不贡则罚,贡亦无赏。”乐道曰:“奖赏既无,群妖又何乐贡?”女妖曰:“不贡则罚,不如贡之以免罚耳。”乐道曰:“贡以免罚,群妖之畏白蟒甚矣,何不聚而相攻?”女妖曰:“各怀一心,各期免罚,谁肯为此逆事以受死耶?”乐道曰:“吾只言世人好生恶死,讵料妖部亦有同情。尔还在兹,倘朝贺失时,独不畏罚?”女妖曰:“吾与白蟒幸有瓜葛,不甚畏之。”乐道曰:“瓜葛之亲,彼亦袒护乎?”女妖曰:“虽不似待他妖残刻,而妄自尊大,吾亦久为不平。”乐道曰:“吾欲除此白蟒,以免是地之害,何如?”女妖曰:“恐尔道法不胜于彼,空自淘神。”乐道曰:“且与试之。”女妖曰:“尔妖部乎,人部乎?”乐道曰:“妖部如何,人部如何?”女妖曰:“如属人类,则紫花棍不能伤之。若系妖群,恐难避此棍也。现北面红霞绕动,正朝贺之时,吾将行矣。”言别一声,腾空竟去。
乐道精神整顿,坐于石上,将大道运用一周,驾起风车,来至小月洞前叫骂。白蟒怒甚,乘霞而出,乐道与之力战百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