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曰:“前面高耸云端者,即其地耳。”三缄翘首望去,果见层峦曲曲,翠迭重重,烟雾迷离,备极幽雅。
三缄曰:“有是佳山,又可消闲数日。”师徒于是竟向此投,曲折纡徐,拾级而上。
将到顶矣,见顶之东偏又露一顶,每顶一庙,两相对焉。
三缄曰:“不知何处是观?观中有道,系吾同侣,可得而居之。”狐疑曰:“师暂息此,弟子去访一遭。”三缄与紫光息于忪下,狐疑竟至左剎,昂首见额曰“古佛寺”。转身便走,来到松下,向三缄言曰:“左顶剎也,观当在右顶焉。”师徒忙忙望右顶而趋。及到观门,仰望一额曰“玄天观”。师徒刚入,观内老道见而迎之。入得客堂,师徒列坐。老道将茗献毕,问其里居。
三缄一一详言,并道来意。老道曰:“敝观湫隘不堪,道爷既不见嫌,只管宽闲数日。”言罢,即引师徒入一厢中,四面窗棂,蕉梧掩映,厢内牀榻几案,件件俱备。洁无纤尘,老道曰:“道爷师徒即在此间安居,可否?”三缄曰:“甚合,旨意。有烦道长多矣!”是夜餐了斋饭,安宿不提。
次早早斋未熟,三缄向左厢内散步消闲。左厢亦如右厢布置,但窗棂四面紧闭难开。三缄于窗隙中窥之,以外皆青松翠柏。转从左壁窗隙向外视去,忽见桑枝之上坐一女子,唇红若朱,面白如粉,身着黄裙翠服,娇姿媚态,逐逐逼人。三缄窃思:“人世无此女子,此必妖物所化无疑。但不知何物所化,曾有害于人否?”待早斋食毕,老道入厢,陪坐闲谈。三缄曰:“左厢布置与右厢无殊,其间窗棂紧闭弗启者何故?”老道曰:“数年前窗棂皆开,近年紧闭者,以厢外多怪也。”三缄曰:“何怪?”老道曰:“尝见一美女,或时披发,或时裹足,或时对镜,或时着衣,人一见之,即以手捂。凡近此女者,必昏绝数日始苏。故如今窗棂不敢开耳。”三缄曰:“胡不收之?”老道曰:“去岁亦有逸客来此,逞彼法力,与怪斗于林中。不惟胜之不能,险将性命丧却。吾见是怪驰追逸客,无法可施,急命道童击鼓鸣钟,是怪方隐。究弗识怪为何物,厉害如斯。”三缄曰:“是怪在此,曾毙有人乎?”老道曰:“怪在此地,历二载矣,未尝毙得一人。”三缄曰:“是必修道而未成者。”老道曰:“道爷何以知之?”三缄曰:“凡怪之善于噬人者,皆未入修道之门也。如修道未成之怪,断不妄毙人命,且能护卫于人。”老道曰:“果尔,则彼乃修道未成者也。”三缄曰:“汝又何知?”老道曰:“前数月,有一逃女在此山中,年仅十二三龄,吾于窗隙视之,怪常饵以果属。兹以道爷所说,合吾所见,已知能护卫人矣,非修道未成者乎?”三缄曰:“如是,今夜老道早卧,吾欲收之。”老道曰:“汝毋惊彼,恐如逸客之见逐也。”三缄曰:“吾术不比逸客。汝各早寝,明日此怪自消。”老道曰:“如不能胜,为彼追逐,可命汝弟子敲动钟鼓,以救汝躬。”三缄曰:“老道放心,毋用挂虑。”果于是夜,老道焚香后即归寝所,三缄暗命狐疑翻出窗棂,以收此怪。狐疑出,见怪笑容可掬,也不言语,上前扭着女子之衣。女子曰:“汝欲何为?”狐疑曰:“吾奉师命,特来擒汝。”女子曰:“汝欲擒吾,且将道法试试。”狐疑曰:“汝欲试者何道耶?”女子曰:“任汝施之。”狐疑听罢,化为三头六臂,青面红须,手执铁杆长矛,向女子便刺。女子扭身一化,化作铁鸦千百,前后左右,飞啄狐疑。正危急间,三缄将飞龙瓶望空抛下,金光万道,道道皆火龙飞绕。铁鸦一见,畏而惊逃。三缄收转此瓶,忙以肠绋子抛在空际,只见青黄二光从天外合来,顷将是妖束入左厢地下。三缄曰:“汝属何妖,详细道出。如傲吾令,决不汝饶!”女子曰:“妾乃吉了所化,在秦岭之北碧云洞中修炼。突来一老狐,道法甚高,将洞夺去,吾逃至此,不能归洞。其实未能害人也,望仙官恕之。妾愿拜于门墙,以求大道。”三缄曰:“汝既有求道之心,自是可成之器。”收回肠绋,命彼起立。吉了整整衣裙,参拜三缄,并拜狐疑、紫光毕,三缄赐以道号曰“了尘子”焉。吉了欣然求指大道,三缄传以一二,曰:“汝可另寻洞府,朝夕修炼。他日有命传汝,汝速来之。”了尘子唯唯,拜辞而去。
次早,三缄命狐疑、紫光将左厢窗棂尽行推开,又是一番新样。老道早起,慌忙来至厢内,询及三缄曰:“妖可收乎?”三缄曰:“已收之矣。”老道曰:“收在何处?”三缄曰:“收之而复纵之矣。”老道怀疑,转至左厢,见窗棂四面,逐一推启。试临窗外望,妖迹果无。老道心中暗惊不已,因谓三缄曰:“道爷道法高妙,收妖如是其易!历此数十里,有一阁曰『登天』,以其山高而阁在乎上,常有云霞拥护,故以登天阁名之。
阁甚宏敞,未审何妖在内,不惟无人敢往,而且是地绝无人迹焉。吾见道爷有此法力,何弗遍施仁德,赶出是怪,俾登天阁之诸神诸佛不致冷落乎?”三缄曰:“收妖不难,未识顺吾归路否?”老道曰:“道爷归路,所向何方?”三缄曰:“今之途程,则向西去。”老道喜曰:“登天阁正在此山之西面耳。”三缄曰:“如是,举手之劳,有何妨处?”老道曰:“道爷既已应诺,待吾先到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