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三缄之名,吾必追踪以至,即明识山妖假冒,亦不惧之,况未必乎。”紫霞见言不入,携瓯出室,叹曰:“天地大无比,自成一道理;其事有折磨,难使仙真去;退而听自然,顺逆随所遇。”叹罢而出。
七窍思念三缄甚切,次朝早起,餐毕速行,暗计:“三缄初到黄庭观,必消闲一日,吾今此去,谅得见焉。”急急前征,不久已至。入见老道赤神子后,一中年道士导入客厅,款以斋筵。筵毕,闲坐厅内,道士常常陪之。
七窍曰:“贵观台榭何多如是?”道士曰:“吾师酷爱此等,故右廊下有灵沼,左有玉池。玉池上有绛宫,绛宫上有楼十二,层层阶级相接。其中又有黄宫,宫内有五气楼、朝元殿,皆五彩俱备,入目堪珍。尽属吾师一心经营,修葺而成者,因此自号为赤神子。”七窍曰:“他不具论,十二楼中可准游乎?”道士曰:“自此楼成,无人得入焉。”七窍曰:“即不准游,尔可导吾外面一望。”道士曰:“楼宫在内,乌能外望?不若厢之左右赏玩花卉,尚可消闲。”七窍然之,遂随道士先至厢左。
厢外奇花遍种,微风过处,香气袭人。左厢壁上,诗句甚伙。七窍逐一而视,中无三缄之名。道士曰:“此壁诗稿,系先年访道者作也。惟右厢墨迹,乃目下所题。”七窍闻言,趋至右厢,翘首望之,诗题满壁,一一详视,皆访道不遇悲伤之词。此壁视已,忽向前壁望去,壁尾有一“三”字,竟到“三”字前看之,乃“三缄”二字也。既有“三缄”二字,忙念所题诗句云:“访道人多异地游,但逢观剎便相投;金兰既已前生结,不遇焉能罢也休。”七窍见此诗句,反复吟咏不已。道士曰:“题诗人与相公深相契乎?”七窍曰:“素闻彼名,欲晤不得。吾之来游者,正为是人也。”道士曰:“如是,昨日到斯,言玉房观中有友相招去矣。”七窍曰:“玉房观历此何如?”道士曰:“不远。”七窍遂祈道士指以去路。道士导出观外,将去路详指而归。
七窍步步狂奔,汗流浃背,及到玉房观,人影绝无。连入三四重门,始闻人声隐约,侧耳细听,声在小楼。七窍欲上,嫌非同类;意欲不上,又恐三缄在兹。想量逾时,求友心切,缘梯直上,凭窗窥视,乃一少年道士与一妙龄女子对坐其间。
七窍暗思:“道士犹好女色,必非正观。”急急退下,向楼左视下,楼左室中惟一老道,石台趺坐,合目瞑然。七窍是时访友心思败兴多矣。乃退出观外,右旋而入,见斗室亦坐一老道,双眸合定,不言不动。斗室上又有小楼,如前偷窥,则一男一女相抱而坐也。七窍不敢声张,退下楼头。
刚出室门,忽一道童惊惶问曰:“客从何来?”七窍曰:“为访良友也。”道童曰:“尔登楼否?”七窍曰:“入尔贵观,已上二小楼矣。”道童曰:“所见何物?”七窍曰:“一则男女对坐,一则男女相抱也。”道童曰:“尔惊之乎?”七窍曰:“未也。”道童曰:“如未惊此男女,亦属无妨。”七窍异,因究其所以曰:“贵观中何有女子耶?”道童曰:“尔见楼下人乎?”七窍曰:“老道耳。”道童曰:“此即彼之婴儿姹女,度出泥丸,倘被惊散,罪归吾辈。”七窍不复深究,转而询曰:“尔观可有三缄其人欤?”道童曰:“凡访道人尽居下厢,尔欲求友,恐在于此。”七窍曰:“尔观宽广,下厢不知所在?”道童曰:“尔随吾来,自能得见。”七窍诺,随道童行。
从台转榭,由榭转阁,自阁转楼,时而花卉如林,时而蕉梧围绕,幽深雅致,妙不可言。台榭过去,远见一座大厢横于万花丛内。七窍问曰:“厢内无人乎?何寂静如此也?”道童曰:“内多道士,早斋后,有炼道而居静室者,净以凝神,必使精神上下,来来往往,通利一身天道,以种长生之草,有炼道而登高楼者,动以养性,必使方寸流通,活活泼泼,务期心地清明,以求不老之身。所以冥然寂然,无声可听。”七窍曰:“尔之言吾听皆虚,入内一观,自尔知矣。”言谈之间,已入厢内,极目四顾,果然道士无数,或行或止,或坐或卧,纷纷不一,未知谁是三缄。七窍欲问诸道,愧于启齿,哑然而坐。
坐久无聊,散步缓行。行至厢后,犹有小厢,厢中棋子丁丁,声传户外。信步入视,见二人年属妙龄,相奕于案。七窍立顾案侧,约完三四局矣。道童排设斋筵,二人共入筵中,未尝呼及七窍。七窍亦不问彼姓氏。列坐其间。
斋筵甫散,一少年愀然而叹曰:“欲驾征车别地投。”此少年曰:“何妨布局再勾留。”彼少年曰:“皆因访友心思切。”此少年曰:“他日重来话旧游。”诗句题后,此少年询曰:“日日见尔所思者七窍,所谈者七窍,所愁者七窍,谅此七窍必道高德妙,人品非凡,不然何渴想如是。”七窍闻得此言,禁不着口曰:“谁是三缄兄耶?”总真童子所化三缄忙忙答曰:“尔莫非七窍兄乎?”七窍曰:“然。”三缄曰:“频年访兄,几将合而又离,不意今兹有此一会,其殆天假之缘乎?”七窍曰:“三缄兄处处观内诗题粉壁,令弟见及,梦魂中亦欲与兄切相晤对。惜乎鱼鸿信渺,不仅兄思乎弟,弟亦常思乎兄也。”遂携手同坐,快谈不已。
三缄曰:“是观访道者众,不若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