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切切,放声大哭。恨不能唤回三魂与七魄,叫到化城十二楼。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占龙头孙继成及第
诗曰:落落堂中七尺躯 灵前冷淡少人知 杜鹃色染伤心泪 孝媳贤孙实羡斯
闲言丢开,书接上部,却说龙氏与爱姐,跪在老夫人灵前,眼望着死尸,母女们就一齐哭起来。唱:
他母女双膝跌跪在草堂,与他那婆母蒙上纸一张,摆一个含口铜钱放口内,打狗饼急忙往那袖里藏:望婆母务必带到阴司去,免得那恶狗前来把你伤。灵桌前用火焚化钱和纸,祝告我婆母有灵听端详。收钱纸阴司里边好使换,预备着路途以上买茶汤。想当初公父在朝把官做,我婆母诰封夫人受风光。到冬来宿在红炉暖阁里,炎热时水阁以上去乘凉,吃的是山珍海羞多美味,穿的是绫罗缎疋好衣裳。自从我公父不幸身去世,我的娘没过一天好时光。现如今空有二子难养母,我的娘死在阴曹缺钱粮。欲代要成敛婆母无棺木,都只为手里无钱打急荒。灵棚内时下难坏龙氏女,小爱姐劝他止哀叫声娘。
话说爱姐见他娘过于哀伤,近前劝道:『娘呀!天已晚了,歇歇再哭罢。你只顾哭,到底是在那里睡哩。』龙氏说:『儿呀,你二叔南牢受罪,你爹爹上京未回,咱家一个男人没有,你到厨房内把柴木抱来摊在这当门,咱就与你奶奶守灵。』爱姐说:『我这心里就是害怕呢。』龙氏说:『千万休说害怕,就为不孝了。』爱姐遂即到了厨房抱了一把柴木,铺在灵薄一旁,龙氏用手摊了一摊,把爱姐放在上边,爱姐害怕,又不敢说,不多一时,就睡着了。他还独坐灯前,想起丈夫上京三年有余,并无音信回家,二叔现在南牢受罪,监中无有银钱打点,目下停灵在堂,又不是久病短饭之人,天气暑热,无有棺木,若是坏了尸首,那时怎了?想到这里,不由大放悲声,忽然就哭起来了。唱:
龙氏女一阵心酸暗点头,眼望着山东生母泪交流。想当初儿在家中为闺女,镇日里描鸾绣凤不下楼。天生的穿吃二字全不管,何曾有些须不了儿担忧。不料想来到孙门做媳妇,为儿的好似刀尖度春秋,与婆母忍了多少饥共饿,偏偏的因为疼儿一命休。难得我剪发买来钱合纸,还愁着无有棺木把尸收。恨只恨丈夫上京无音信,想必是落魄路途被人偷,不就是染患时症害长病,不就是改了面目换心头。我若是见了丈夫无义汉,先把那剪发之事将他羞。不言这龙氏为难想夫事,单表那继成任京应试明。
话说大公子继成,自从大比之年,上京应试,一来时运不济,二来饮食不均,又感冒风寒,一进北京,得了重症,在店内病了月余。及至病好,三埸已过,误了入场,银钱花费,衣服尽行典当,不能回家。流落京内,提笔卖字,等勾三年,皇上又开科选士,只是继成衣服褴褛,手中又无费用,店主王小全,见他功名未成,与他赎出衣服,又赠他盘费,继成才得入场。真乃福至心灵,三场已毕,得中皇榜进士,殿试已罢,皇上钦点头名状元,京报原郡,报喜不表。单说状元引见,圣上大喜,旁坐上有一家老爷,官拜文华殿学士,乃是当朝宰相,姓高名荣表字天贵,上殿奏道:『臣有一女,年方二九,尚未婚配,正好与新状元为妻。』继成奏道:『臣家有妻龙氏,不敢从命。』正德皇爷说道:『二卿不必互奏,朕有三宫六院,今卿为官,两房妻子,也不为过分。朕赐两付金寇霞披,高龙二女皆封为诰命夫人。』继成谢恩出朝,就在相府招亲。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一月有余。继成一日无聊书馆闷坐,忽然想起家乡,闻听人言,常州大旱三年,田禾不收,不知母亲兄弟龙氏爱姐,在家如何度日?想到这里,不由满眼垂泪,一阵伤怀。唱:
孙继成书馆闷坐泪零零,想起了家中老幼痛伤情。自从我应试无从见生母,结发的龙氏妻子不相逢。我兄弟家中一定常盼望,还有那爱姐女儿小姣生。实指望暂时离别得几月,不料想一别三载还有零。也是我命运乖张时不至,临场时病在招商旅店中。延至月余病好三场已罢,把我的衣服银钱费个空。那是我羞愧难把亲朋见,流落在京城卖字为营生。直等到三年复又开科选,蒙祖德圣上挑选中头名。欲待要告假回家去探母,又恐怕朝廷留我不准行。昨夜晚鼓打三更作一梦,我梦见口中牙落血染红。若不是我母年迈有疾病,是怎的耳热眼跳不安宁。孙状元思家流泪自言语,那知道书馆门外有人听。
要问他窃听继成何人氏,须得是下回书里再表明。
第六回 传雁足新状元寄信
诗曰:应时大比赶顺天 身离庭帏近朝班 只图扬名把亲显 讵料婺星沉九泉
话说相府有个丫环,名叫红梅,奉他姑娘之命,往书馆与状元送茶。来至门外,听的里边啼哭之声,用舌尖把窗棂纸来湿破,往里一看,是他姑爷在里边啼哭。抽身回到秀楼,玉屏小姐,一见骂道:『我把你这妮子,我叫你往书馆,与你姑爷送茶,为何送上秀楼?』红梅说:『姑娘,是你不知,我往书馆与姑爷送茶去咧,走到窗棂以外,听的里边有人啼哭,是我把窗纸舐破,往里一看,原是俺姑爷啼哭,也不知所为何事?因此才来请姑娘劝劝他去。』玉屏小姐说:『照这话说,是我错怪你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