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这个样儿?这明明是个穷和尚,吾不值同他磕头。陈亮用手指着邹孟勋道:“你怎么见了师父不跪下呢?”邹孟勋道:“这个穷和尚不是吾师父,吾不愿给他磕头。”陈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师父呀?”邹孟勋道:“吾从前的师父干干净净,没有这般龌龊的。”陈亮道:“你不愿拜他师父也罢。只是方才吾念你同学师弟,背负了你多少路?现在你不做吾师弟,你也背还吾这些儿路罢。”邹孟勋一想:吾那里背得动你?只好勉强磕了个头罢。于是就跪在地下拜了四拜,济公道:“这是你勉强拜吾,不是诚心的,不好作数。”陈亮道:“他年纪小,还有孩子气;师父不必同他计较,就看在我分上,算了罢。”济公道:“不能!他不情愿,吾何必收他做徒弟?不要不要。”张大人道:“吾方才认他是个妖怪,所以把他打了一顿,心中实在对不起。师傅念他吃过苦楚,就收了他罢。”济公这才应允道:“吾看张大人分上,不好推却,只得应允,给你取过法名,叫做悟真。你嗣后如有不好,吾仍要撵逐你出去的。”
说罢,又回头对陈亮道:“徒弟,你取的印信拿来合看。”陈亮就从身畔掏出那颗石匣。济公把印交给张大人,又把石匣揭开了,倒出珠子,果然是五百粒。济公就在这里拣选了八十一粒,也递给张大人道:“这是你府中失去的,现在物归原主。余外的把他变卖白银,周济昨天被水冲毁的人家。”张大人道:“好,吾给你办罢。”济公道:“大人肯办这件事,功德自然无量。只是有被水冲去一半的,有全被冲毁的,也有稍受水渍的,须得分别分别才好。”张大人道:“这事容易,只消吾亲去查一查,就好照办。”正在说话,忽有一人匆忙跑至书房。又出了一件岔事,且听下回书中分解。
第069回 张钦差宅中闹鬼怪 江水涨罗汉护行辕
话说济公在张大人行辕收了邹盂勋为徒弟,就在席上把陈亮取到的印信交给张大人,又把张大人失下的湖珠八十一颗如数交还,余下来的四百十九颗,就请张大人代为抚恤被水人家。话未说完,只见外面进来一个家丁,济公认识是镇江张公子府中家人,知他今天特地跑来,必有事故,就在袖中一占算,即深悉其中缘故,也不去问他。见他给张大人叩了头,又给济公叩头,张大人先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那家人道:“启禀大人,家中闹的不成样儿了。”张大人失惊道:“什么人敢来闹吾家里呀?”那家人道:“不是人闹,是鬼闹。”张大人道:“什么鬼呀?”家人道:“也不知他是什么鬼,自从十一晚上闹起来,闹到今天还没休歇。吾家公子爷本想就请圣僧过去捉获他的,因为大人印信要紧,恐怕圣僧没空闲,所以忍耐到此刻。吾们众人都日里睡觉,夜间大家带着棍棒火镜,聚集在一块儿望着。这鬼真乖巧、真伶俐,吾们睁着眼等他来他不来,待吾们困倦了,大家睡眼——,他就跑来给吾们混闹。昨天晚上闹的更是不像,索性把吾们扛抬到外面茅厕边去,吾们三十几人险些儿跌下坑去。所以公于爷一早分付吾渡江未禀明大人,就问圣僧印信的事可已办完,如没办好,只好等候几天;若是办完,公子爷说千万求大人,请大师傅即速就去,给吾们捉捉鬼。”张大人听罢,回头对济公道:“这事又只得求大师傅大发慈悲,就过江去给吾办办罢。”济公道:“使得使得,吾就去罢。”张大人见济公非但不推却,而且并不留难,肯立时前去,心中不胜感激,不胜欢喜。
说话之间,酒饭也吃完了,马如飞师徒二人见济公要过江,也不便久留在此,随即起身。临行时,济公又嘱咐马如飞:“吾瞧你眉宇之间大有晦气,必有一场大祸临头。你务要格外小心谨慎,吾届时自来救你。”马如飞大惊道:“师傅瞧吾几时有大祸临头呀?”济公道:“不出三个月,就有生命之虞。”马如飞闻言,半信半疑,带着江标,辞别众人,自回观中去了。
济公这才带了雷鸣、陈亮起身告辞,张大人派原来的家人,跟着济公同走。四人出了行辕,一径望渡口而来,走至江边,日已西沉。渡船上人认得是张钦差手下的人,忙找篙撑过船来,接了一行人下船,开驶过江。船至中流,济公见一夜叉,手执黄旗飞行水面,极为诧异,屈着指头一占算,就大惊失色道:“不好了!不好了!张大人有难。”忙叫船家转舵回去,不许返慢。雷鸣问道:“吾跟了师父多年,无论碰到什么事,师父总是从从容容,不忙不迫的,今天何以如此大惊小怪?”济公道:“你那里会知道,吾方才瞧见夜叉执着令旗往东飞奔,吾袖中一占算,原来今夜二更三点,江水要涨三十丈,那平望城市都要被水冲没。张大人行辕地势又低,必然也遭其祸。吾前已屡次给他出力,自然送佛到西天,这回也应该去救救他。”陈亮道:“师父是佛门子弟,以慈悲为本,这平望满城满村的百姓,无端被水冲死也是可怜的,师父怎么只救张大人一个人,不救这方百姓呢?”济公道:“救是自然要救的,只恐怕他们平素欺人骂天地,作恶多端,此刻恶贯满盈,救他们不了。”说罢,又作着船家用力摇橹。船家应诺,一时舟行如箭发,顷刻回到江口,家人给了船金。济公起岸时,又嘱咐船家从速把家眷搬至船上住宿,又叫他快去关照邻里,快快往内地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