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各坐肩舆,入朝面圣。到了朝房,那黄御史早已在那里等候,见金大人到来,急忙上前问道:“你差往平望查办的差官已来了没有?”金大人道:“来的。”黄御史道:“查的如何?”金大人道:“他妻折上说话,半句也不虚的。果然江水大涨,漂没百姓有数万之多,死的也不少,幸亏他赈济得快,那些百姓救活的极多。吾们幸亏早转了念,一力的助他,不然,这个罪孽就不小了。”黄御史也欢喜道:“吾这两天为了他的事,时时想念,刻刻经心,但愿差官查的不虚,所以连酒饭也吃喝不下。今果然不虚,这是好极了。待西圣时节,吾同你两人无论如何为难,务必一力给他担承才是。”金大人道:“这是自然,不消分付。”
说话之间,只听景阳钟动,敲了三下净鞭,皇帝早已坐朝。朝参已毕,文武分两旁站立,司礼太监立在殿陛之上,高声道:“文武官员,有事出班面奏,无事退朝。”金大人闻言,就出班面奏。皇上问道:“卿有何事奏朕?”金大人道:“臣就为张钦差赈济的事。昨天晚上差官已回,臣叫他随来,现在午门之外伺候召见。”皇上闻奏,就道:“宣他进来,朕要问他仔细。”金大人闻谕,即时退出,重又带着济公进了午门,私下对济公道:“师傅素性不羁,这里切宜谨慎,倘弄出事来,就有性命之虞。”济公点头道:“吾自理会。”
于是一径直到殿陛之上。山呼已毕,即时跪伏,此时济公早把身形改换,皇帝见他面目清奇,就分付抬起头来。济公领命,把头一昂,只见卧蚕眉,丹凤眼,鼻如悬胆,四方嘴,两耳垂肩,有棱有角,虽然须髯不多,出落得天生威武。皇帝开口问道:“你是那里人氏?”济公答道:“臣是这京师人氏,姓刘名香馨。”皇帝道:“你官居何职?”济公道:“臣谬蒙金大人不弃,保举臣做他府中长史。”皇帝道:“好,吾看你相貌非常,必然称职。你这一回去查办水灾,到底怎么样,你须从实说来,朕当重重赏你。”济公道:“臣到平望之时,江水还没退尽,四周百姓人家的房屋都被水漂没,幸亏张钦差的行辕四周都不进水,那些百姓都躲在那里。现在仓谷已将次吃完,张大人正在派人到各处告祟米石,前来赈济,这是实情,并无虚语。以臣愚见,恐怕不但用仓谷,还要大动公款哩。”皇帝闻言,半信不信道:“怎么四周都被江水漂没,惟有他行辕不浸水呢?”济公道:“臣也为着这事颇怀疑心,后来打探得消息,说他行辕中预前来了一和尚,说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僧,给他作法,所以水到行辕就定了。”皇帝失惊道:“就是济颠僧吗?皇太后前年在他寺中烧香,也曾碰见过这和尚,闻说是罗汉再世,得道高僧。他既肯帮助他施这佛法,必是张钦差的忠君爱国之心有以感之。”
说罢,就在班宣黄御史上前俯伏,皇上立时面带怒容道:“你前在朕前力诋张大人冒赈,到底你个凭据从何而来?从实奏来!”黄御史闻言叩头道:“臣前日得之风闻,冒昧上奏,及至出朝,也就私下派人前去密查。昨晚回来,禀报一切情形,都与刘差官无异,臣正欲来奏闻皇上,给张钦差代伸冤枉。方才因皇上正在查问刘差官,臣未便越奏,还求皇上念臣总是忠君爱国之心,赦臣前日风闻执奏之罪,不胜万幸。”济公不等他说完,又上奏道:“这事也难怪他,他不过为爱惜皇上家的库藏,执之一见,其实并无别故。”皇帝这才罢了,不问下去。
济公又奏道:“臣到平望,打探得这一回张钦差所上奏折,也是这济颠和尚的手笔。”皇上失惊道:“也是这和尚的手笔吗?吾因为前日心中动怒,就把他丢在地上不去看他,现在不知那个人收着?”说罢,就问左右太监道:“前日张钦差的奏折,那个收存的?快去取来。”内有一个太监即时跪下奏道:“这奏折由奴才收着,放在内阁中。”皇帝就分付道:“既在内阁,快去取来吾看。”太监领旨飞奔出朝,不到片刻,早已取到。皇上接来辅在龙案之上,细细展阅,一字一击节,大声赞赏道:“这真是仙人之笔,一字一珠,句句动听。联若早看此奏,即当立时批准,也不必去查办了。”说罢,就取御笔,在后面批着道:
披阅来奏,具见苦心。此次事起仓卒,自宜以百姓为念,权宜从事,不得再拘旧例。一切依卿所奏,所空仓谷,着发给努银二万两,由该地方官立时买补。余另有旨,钦此。
批毕,又叫金大人上前,拟了一道嘉奖旨意,着派刘差官谨敬赍往。拟毕,又对济公道:“你前去见了张钦差,传朕旨意,说朕要见见济颠僧。就着他传谕济颠,同你一块儿进京。”说罢,又分付太监,到内库去取白银一千两赏给刘差官。济公叩头谢恩,金大人也谢了恩,即时退朝。
金大人带着济公回到府中,备酒给济公酬劳。济公仍把衣冠靴带脱下,仍穿了旧衣帽,装出本来面目,方才同着金大人吃酒。金大人道:“这一次幸亏师傅奏对得法,张大人才可无事。不然,非但他功名不保,而且还要追赔仓款哩!只是你方才说济颠僧给他保护行辕,其实暗暗就说你自己,将来如要召进朝中陛见,岂不要穿破?”济公闻言,用手往面上一揩,说道:“大人还认识吾吗?”大人瞧瞧,顿时又改变了身形容貌,连声气都变换了。济公笑道:“吾去见皇帝,照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