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外,门前上马,又把韩受带着,直往城里奔来。一进城门,便唤韩受道:“你向前引路,到金丞相府通报。”不上一刻,已至相府。
却说金丞相朝散之后,正在小憩轩,向家人金福问道:“这两日大少爷所干何事?大成庙之事,是怎样办法?”金福道:“家人不知道修庙之事若何,只晓得这两日大少爷同高见片刻不离,今天一早便同着带了四名家人,皆备了马出去了。”金丞相好生奇异,正在没头没尾的呆想,忽见执帖的家人进来禀道,说外面有韩王府韩小姐亲来请见。金丞相格外诧异,暗道:他一个小小女子,见我做什么?想系总有要事哩。便说道:“请他东厅见罢!”家人出外,金丞相走到东厅,但见一个绝色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孝服素衣,一见金丞相,便立起叫声:“世伯在上,小侄女韩毓英拜见。”说着,操了衣袖,就福了几福,丞相也作揖回礼。分宾主坐下,家人送上茶来、只见毓英开口道:“请问世伯,现今皇上派人查抄侄女家中,世伯果知道吗?”金丞相沉吟半晌道:“这件事,我不清楚。或者旨意由刑部会同三法司行的,不曾由老夫这面经过,亦未可知。”毓英冷笑道:“这样说,世伯直参知政事,便当不起了。岂有查抄爵王府第,宰相不与闻问之理?”金丞相道:“老夫实在不知。”毓英道:“世伯既然不知,但假传圣旨的人,已被侄女拿下,现已通同招明,侄女只得去击登闻鼓,候皇上办理便了。”说着,便作别起身。金丞相听得一说,就知道仁鼎同高见做出没头没尾事了。心里想着,便连忙起身道:“贤侄女勿要作躁,好歹都是通家,老夫岂有不问之理?就是尊府被人欺侮,老夫当着令祖面上,帮着出了口气,这才是个道理呢!”说着,便向家人道:“你们统统退出,我同韩小姐有机密要事商办呢。”一众家人皆走出厅外,金丞相又低声道:“请问贤侄女,他们这班匪类,是怎样勾串的?贤侄女是怎样识破的?圣旨上怎样说法的?”韩毓英又冷笑一声,说道:“既承世伯美意,侄女便明说了罢。”于是便把怎样传旨,怎样拿人,怎样因认识高见将他捉下,说毕,又把假圣旨读了一遍。金丞相又想了一会,说道:“圣旨想情带来了,请给我看,究属是真是假?”毓英一听,暗中骂声:奸贼!你们到此地步,还把我韩毓英当三岁孩童遇事,我在此把圣旨把你,你顺便拿了一烧,倒叫我才死无对证。想罢,立起身来便说道:“世伯之话,实在不差,就请世伯一同到登闻院,同诸位大人品评圣旨的真假便了。”说着,往外就走。金丞相一见,十分着急,对面是个女子,又不敢上前拖他,只得枪步抄到毓英前面。将厅门阻住说道:“小姐请转。总好商议。”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0回 相府中毓英勒据 书房内公子私逃
话说金丞相见韩毓英起身走,连忙抢步上前,将厅门阻住,不住的拱手说道:“贤侄女不必动手,皆是老夫的不是。”韩毓英看这样子,实在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重新入座。金丞相就在那门旁椅上坐下,带笑说道:“贤侄女不必动怒,好歹皆是通家至好,没有个商不来的。唯今只有一法,还望贤侄女推老夫薄面,大家私了了罢。”毓英道:“请问怎样私了呢?”金丞相道:“这个高见本来奸恶,前次我送小儿的忤道,他居然帮着小儿同老夫打对头官司。老夫也恨他切齿,匡约十日之内,我总寻件事情办他一办,以代侄女出气。至于仁鼎这个逆子,待老夫用家法教导,请侄女开点恩在老夫身上,就把圣旨焚掉,把这班言生放出了罢。”毓英又冷笑说道:“世伯这话,实在说得清风明月。我劝世伯不必作烦罢,还是让侄女走的好。”金丞相道:“然则除去击登闻鼓,余者悉听侄女分付,老夫无不遵命。”毓英道:“既然如此,侄女仅有一法,须请世伯将他们假传圣旨,求请饶恕的话,写一证据,要请世伯具名,然后侄女再将圣旨交出,将人放掉。这就算天大的交情,存在世伯的身上了。”金丞相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教小儿同高见具名好吗?”毓英道:“如有半字更改,侄女是做不到的,伯父免开尊言。”
金丞相又沉吟一会,骂声:“畜生!罢了罢了,只得老夫出来和事便了。”忙在文房四宝之前,取了一张花笺信纸,上写道:“启者:小儿仁鼎,不应听信高见之谋,同至尊府闹事,务望推老夫薄面,权请放出,实为感激。”下面写了个“参知政事金”。具写毕,双手送毓英面前,说道:“请侄女过目,这样好吗?”毓英道:“好是极好,但是还要累手重写一张,把‘闹事’两宇,改明‘假传圣旨查抄’,才用得呢。”金丞相道:“就这胡乱些儿,省我费事了。”毓英道:“那是不能,况且‘闹事’两字,现在我家孤孀幼女,试问所闹何事?非切实改明不可!”金丞相只得又把说帖拿回,重新再写,心里说道:韩毓英你小小女子,也太利害得过分了。一面想着,一面将说帖改好,又送到毓英面前。毓英道:“这才不错呢。但有一件,索性还要相烦呢,请世伯顺便还要把那参知政事印签押一下才好。”金丞相道:“是老夫亲笔写的,不比用印强些吗?”毓英道:“那是不能。”金丞相只得又在上面用了印,交货,毓英接下,又细细看了半天,然后折起,又对金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