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求,愿将物件交出,深恐真个被他们杀杀煮了吃掉。
济公见他再三苦求,又晓得他一生并无丝毫罪孽,也想从轻发落,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快快把钻石交出。”那鱼便乖乖巧巧的,把腮一张,只听-的一件东西向舱板上一滚。济公忙拿烛台照着拾起,但见一只四方团龙刻花象牙的盒子,并没锁钥,一面抽槽的活盖,将盖抽开,四面围着一转丝棉,把丝棉取出,见一只整料钻石的戒子,映着那支烛光,就同望日间的太阳样子,觉得万道金光射得眼睛里眼泪滴滴的。济公看了一息,便交周福收好,然后又问鱼精道:“俺问你,你独独爱上这一样宝贝,有个什么用处呢?”鱼精就把阴阳配合的道理说了一遍。济公道:“虽然如此,你晓得这是皇上御赐的物件,偷了去不怕犯罪吗?”鱼精道:““张邦昌本是卖国的奸贼,不应得国家的厚赐,所以小畜才偷他的。”济公道:“你要偷他个不服气,当在他家主人手上取去才是一个正理。你今在这船上偷去,他这一个家人同这船户怎么得了,不是就受了你的害吗?”鱼精道:“这是小畜失于检点,罪该万死!”济公道:“也罢,俺因你从来不曾犯法,这可算是个初次,就从轻发落罢!”说着便把晶球摘下一个,那六个便向乌鱼扔去,那鱼便翻了一个身,晶球也不见了,鱼也不见了,还是一个俊俊俏俏的黑衣女子站在舱里,那脸上露出一种惭愧不过的样子。济公见他这等情形,大可以修成正果,便指着那留下的晶球说道:“你这一颗晶球,且留在俺处做个押头。俺这里有个柬帖交代你,你到那柬帖上放光的时刻,打开来看,照样行事,帮俺把无双女赛杨妃狄小霞擒获,那时俺代你在圣上面前讨了封号,再将这晶球还你,那时你自然就成正果了。”说罢,便从腰间掏出一封柬帖,随手又把那颗晶球收在腰里,向那女妖道:“你记好了,不要误事,拿了去罢!”女妖此时真个喜出望外,接了柬帖,向济公磕了几个响头,跑出舱外,但听得水面上-的一声,就不见了。
此时周福同阿利母子也向济公碰头叩谢,济公道:“快些起来,俺是最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你就是把个头磕破了,也不过自家忍疼,俺和尚也不曾受着你一些好处,这些浮文闹啥事呢?俺且问你,外面有什么时候了?”周福道:“已是四更向后。”济公道:“既然没多时就要天亮,俺们就坐下谈谈罢!”三人就在旁边坐下,济公道:“周福,俺问你这主人,他叫个张什么?”周福道:“他叫个张敬夷,就是钦差和辽的张邦昌的孙少爷。”济公道:“这样说来那张忠夷你断是认识的了,他现今在那里呢?”周福道:“他至今还在刑部天牢,就因那日得罪了师父,皇上问了他一个监禁,在里面已有了几个月了。前日寇大人高升,孔大人接印的时候,家中要代他设法料理,不料再送多少金银,孔大人总不肯放他出来。据说还要等冯大人到任,再想主意呢。”济公道:“就是冯大人大约也是做不到,还要求求俺济大人才得成功呢!但是他下了天牢,你主人家里必定要把俺和尚咒骂得要死的了。”周福道:“师父说那里话,现今家中没一个不把你老人家当做菩萨,都说你老人家是得罪不得的,灵验最大的,就是被你老人家用法术拶了手的那个姨奶奶,到至今也不敢说句舛话,总怪他家老爷有眼无珠,不该得罪你老人家才是呢!”济公听说,哈哈的笑了一阵,说道:“俺想起那张忠夷用老虎凳这件,俺就发笑了。你回去代俺带个信去把他家里的人,就说他们都不曾晓得俺和尚的道理。俺和尚并不怕人得罪,他只要是个忠臣孝子、义夫节妇,就把尿浇在俺和尚头上,俺照常一笑算过,连洗也不洗;但是遇见那一班大奸大恶的人,他就一天到晚跪在俺面前烧香,那我总是要想个主意,收拾收拾他的。总之一句,好人俺总是要救他,坏人我总是要办他。就如你这一个戒子被鱼精偷去了,俺并不是要巴结你个张公馆的管家;多因这船上的婆子,他是少年守节,要不代你把戒子追回,将后倒树寻根,可怜他贤孝母子不是就没有命吗?”
说到此处,听湖心里嗦落嗦落的已有荡桨的声腔,再朝舱外一望,见天光已经大亮。济公口也不开,出了舱,登了跳板,上了湖堤,歪歪斜斜的走了。当他才上岸的时候,周福同阿利母子以为他多分上岸小解,那知他一径走了,竟不回头。大家议论了半晌,自然周福也就走了,阿利同他母亲还是赶那过湖的生意,这也不必细表。但是济公上了湖堤,一直就向北走,忽然打了一个呵欠,暗道:俺的酒瘾已到了,不如快些作起法来,到张钦差家里吃早酒去罢。看官,这临安到镇江足有七八百里,怎能早上发脚,赶得上去吃早酒的呢?况且前次由平望送奏折进京,也还走了三日,因何这时节独走得这样快呢?列位有所不知,要照济公作起缩地法来,本可以立时就到,前次同马如飞到玉山,反抢在马如飞先到,也是这个道理。至于送奏折进京,多分反转被那同走的张三累着了。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济公正然要想作法赶路,忽听对湖呱儿呱儿的掌号,那一种悲悲切切声腔,真个要把人的眼泪都吹了落下来似的。济公不听犹可,一听了这派声腔,不觉心里一动,说道:“嗳哟,俺倒忘煞到一件大事了!”但不知济公忘掉的是件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