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也逃不了这一刀之罪。细想得逢赦不逢赦,不过就分在一面举刀直下、一面扶人觅刀这一点辗转。所以到得济公走进教场,已看见两张刀到了徐家父子颈下,要是单单的喊个“圣旨下,刀下留人”,深愁那刽子手收手不及,岂不误了大事!因此济公喊着赦旨,顺手向法场上一指,用了一个定身法,将他们定住,这才带跑带喊的走上演武厅来。
此时孔式仪、樊树、杨魁早已俯伏跪下,恭听圣旨。只听济公秃头秃脑的喊了一个“赦”字,三人跪在下面还望下听,那知再也听不见说了;三人抬头一看,见济公已不知去向。连忙站起,见公案上一幅黄绫,真个只有碗大的“赦”字,以外并无一言,中间用了太后的御宝。孔式仪随即着了一个差官,拿了令箭照会将三人松绑。那差官可也乖巧,晓得他就是皇亲国戚,一朝遇赦,终必起用,暗道:这个冷锅膛我倒要烧烧呢!所以他奉了令箭,并不耀武扬威,那些杀场上执事的人,自济公宣诏之后,早将定身法收起,一个个已能活动,看见差官奉了令箭下来,一众皆迎上前去讨点消息。那知这官睬也不睬,一直跑到徐天化面前,双膝一跪,说道:“恭喜国舅,皇上已有赦旨来了。”那知喊了几声,全然不应,只得又跑至徐焱面前照样跪下,“恭喜徐爷”、“恭喜徐爷”的喊个不了,不料也是仍然不应。毕竟不知徐家父子所因何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135回 传圣旨逆臣出罪 遵赦诏父子进宫
话说徐家父子出世就是贵成,珠衣玉食是弄惯的,自从十六之后,受了这一番风浪,闹得家败人亡,又坐在天牢之内,真个愁肠百结,水米不沾,恨不得暂时饿死,免致明受典刑。这日自从出狱之后,绑赴法场,跪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又被刀在颈下吓了两次,那魂灵早已出窍。到得差官走来叫喜的时刻,可算只剩了悠悠一息,人事不知。那差官见二人皆呼唤不应,知道都晕去了。心中一想:我这两腿不能恭维在黑地下,必定要把他们弄醒了,见我个情,留条门路在日后走走。主意想定,连忙就跑到临安府茶房那里,想取点开水来灌他一灌。可巧这位临安府樊大人,他是一个大富翁的出迹,临出衙的时节,拿出一支老山参交代茶房,叫他带到教场,到临回头的时候,公案上每人送一碗参汤。一者他自己本是阔式惯的;二则他晓得孔式仪、杨魁是皇上最敬重的人,暗暗的也含着个巴结的意思。所以差官走到茶房去取开水,拿了一个茶杯,就把那舀参汤的匙子摆在里面倒开水。那茶房一看,以为他既取汤匙,必是倒参汤倒舛了,忙问道:“是那个要吃的?”差官便糊糊涂涂的回道:“是大人吃的。”那个茶房忙笑道:“你个外教弄舛了,这壶才是参汤呢!”拎起壶来叫他就倒。那差官满心大喜,暗道:我且冒点去做个现成人情,也不要紧。一者我是刑部的差官,他的官奈何不得我;二者就说到大人面前,我也是为的公。就这酌量的时候,已倒了小半碗参汤,忙急急走到法场上,叫那些听差的把徐天化、徐焱两人头靠头摆平睡下,然后用汤匙慢慢把参汤一抵一下的灌完。忽见徐天化涌上一口痰来,跟后又叹了一口怨气。可笑这差官真算一个拍马屁的神手,他见徐天化醒转,随即朝下一跪,叫道:“国舅爷醒来罢。”“恭喜”“贺喜”的顺着口就喊个不了。
徐天化把眼一睁,好生诧异,但见一个差官打扮的人跪在下面,嘴里不住的叫喜,手上捧了一个空碗,里面一只汤匙,衣肩上还插着一支令箭,暗道:我莫非死了?已在孟婆亭吃过迷魂汤了吗?偏偏又觉得嘴里怪生津的。便开口哀求道:“请问公差爷,现今将带犯官到那位阎君台前过堂呢?求你守一守,我家徐焱儿子的魂灵前来一同走罢!”说罢,拗起身就要叩头。那差官连忙扶着他说道:“国舅爷,误会舛了,现今已奉圣旨赦了罪了。”说到此处,忽见徐焱突然的坐起问道:“可是真的吗?”看官,你道这徐焱他本是晕倒在地,因何听了这句赦罪的话,就突然醒来?说来这徐焱他虽到这个地步,始终不离个奸滑。他自从参汤灌下,不一刻也就醒来,还未睁眼就听见父亲哀求公差,便想道:且让他把话说一当了,我再去理会,岂不省着他出丑向鬼哀求。不料忽听见了赦罪的这句话,心中便明白不曾杀死,所以一蹶坐起身来,开口就问道:“是真的吗?”那差官道:“这件事还敢说假话吗?已经奉了刑部令箭到来,代二位松绑了,你老不看见我肩上的令箭吗?”徐焱道:“既然松绑,因何还是绑着的呢?”那差官便把晕去、取参汤灌转的话说了一遍。徐天化好生感激,便问道:“你叫什么?”那差官道:“在下也姓徐,官名叫个荣字,现在派在刑部差遣。”
说到此处,忽然上面飞奔似的又走来一个差官,高喊道:“徐荣,松绑的怎么样了?三位大人已守晕了,叫你赶快缴个呢!”那差官就赶紧把二人松了绑,又顺便把吴才放开,他便搀了徐国舅,一同推推拥拥的到了公案面前。差官便喊了一声:“赦国犯官当面。”三人皆对着印跪下。孔式仪道:“恭喜你们洪福,已蒙济公圣僧求了赦旨,姑宽不杀,虾好旦回狱去,静候圣旨发落。”此时徐天化也就感激济公不尽。差人就雇了三顶小轿,刚要送徐家父子及吴才回狱,孔式仪等也就将要起身,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