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孝敬,把一副脸都养胖了。从今以后,我这句请你不必提起,假若被那卖新闻纸的听着了,连夜弄块木头,胡乱的刻上一刻,第二天早上,便当当当五个铜钱买三张,一直卖到汉阳去,那可不要把你的表兄气煞了吗?总之我这件事,没什么议论,打是已被打过了,也算我当年笔头上太利害一点,该因薄薄的有这点报应。为最你们这件事,我不来则已,既被济颠僧把我弄得来,叫做来是非即是非。此时天色已不早了,大家且住嘴打一个盹,养一养神。明早我总教你一条好好的计策,让你同仁鼎分为二事,免得纠缠一起,反不好弄。”但这钱通本是著名的老刑名,贾知县是相信的过的。当下见他这样说法,心中好不欢喜。两人便和衣上了客床养神去了。毕竟这钱通想出什么法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一回 钱济人定计圈御史 齐大肚喘气追济公
话说贾知县同娘舅钱通住在万秋园得月轩里,两人私议了一阵,便和衣躺在铺上,想打一息盹,明早再谈。但这钱通他究竟是一位老幕友,贾知县上了铺便耐呼大睡,他却把这段案情,睡在铺上颠来倒去的想。其用心也没别个,是专要代外甥卸肩,想把个担子全个的搁到金仁鼎身上。就此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心中忽得一计,忙把贾知县叫醒,低低的向他谈了个节目。贾知县大喜道:“你老这个办法最好!加之昨日刑部祝堂官告了病假,特旨着马仁兼护,代拆代行。这一个私监包打到马仁那边,他同济颠僧是很得来的,不愁没得了事。但仁鼎这人,也是一个狡猾万状,须要挤住他上路才得成功。”钱通道:“这却不难。明早不待他起身,你代我把他请起,对他如此如此。我在旁边代他设计,装住帮他的忙,不愁他不上圈套。”二人计议已定,见窗外已微微的有了亮光,甥舅两个便跑出得月轩,看一看那万秋园的景致,果然风敲竹箨无凡响,露走荷盖有宝光。二人游玩了一会,刚要进轩,恰巧金荣由下房里出来小解,见他们已经起身,忙将贾知县带来的跟役叫起,自己也来帮住照应梳沐各事。钱通道:“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才起身?有要紧话向他说,可能请他一请吗?”金荣道:“使得。他昨日并不曾宿在上房里面,内中曲情,贾姑爷是晓得的了。所以要去请他,很便当的,家人就去请他起来是了。”金荣说毕,往外就走。
贾知县、钱通二人梳沐已毕,方才坐下,吃了不到一开茶,只见三四个爷门呵呵的走进得月轩。金荣当先传告道:“贾姑爷,老爷来了。”贾知县同仁鼎一者是亲,二者是见惯的,也没甚装做。独那钱通连忙站起,一个大退步向窗口,便随手落肩,眼观鼻,鼻观心的旁边一站。金仁鼎走进轩门,一窝蜂似的,又是“辛苦了”,又是“怎样了”,同贾知县周旋了一顿。才要就座,掉头却见那钱通站在旁边。就这照面的时候,钱通已经迎上,打了三躬。仁鼎那知就里,贾知县忙说道:“这就是家母舅钱某。”仁鼎道:“原来是老姻伯。”当下便让了钱通首座,家人重献了茶。仁鼎向贾知县问道:“请教令母舅何时到此?因何夜间一同到这里呢?”贾知县见问,才要开口,忽听钱通咳了一声,用手指着嘴巴子,头摇了两摇。贾知县点头会意,便七成真三成假的将济颠僧怎样作法,把他由汉阳弄来,阻住封大成庙,怎样请进丈室吃酒。金仁鼎笑道:“这个秃……”可笑金仁鼎也就真算吃惧济公,顺口本是句“秃头”,心中想道:不要再被他晓得。连忙把个“秃”字收回,改口道:“这个和尚惯会作怪。我且问你,他吃酒时候可曾查问这案中情形吗?”贾知县道:“兄弟特为把大哥请来,也专为的是这件事。但现今旁事都不追究,为最这笔田契怎样到你这里,是个一层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又说了许多起毛的话,又是什么御赐的佛衣,又是什么传宗的舍利,他说姓金的能拿得一样,就能拿得百样。闹到金銮殿上,那是不惧他不赔偿的。金仁鼎道:“他何以见得田契在我这边,何凭何证?”
贾知县还未开口,钱通插口道:“大人的话十分有理,无如这和尚说的话却利害不过了。”仁鼎道:“他说什么?”贾知县道。“他说的那怕你放把火把田契烧掉,他只要求准皇上,放下钦差来搜查,保管依旧查出。”仁鼎见说,蹬脚道:“你们匆说他说的妄话,他委实是有这个神通。”钱通道:“大人既晓得他有这大的神通,因何当日又做这些事的呢?”仁鼎道:“我以为他通年又不问庙事,加之再换个方丈,他格外是不来稽查,那知他偏偏这时候回来吗。就如昨日我先着金荣去查点,他不在庙,后贾舍亲去,又着个拜会的说头,见他果不在家,所以才这样办法。那知他诱人犯法,这多分又有什么缘事看中我姓金的,借此做一个引线了。”钱通道:“且慢闲话,他还说了的。悟真虽属犯法,他是敕命的方丈,该当送人刑部。就照你们公事上说他谋害主僧,这‘主僧’二字,反转代自己做了一个假传圣旨的蹬脚,将来公牍,我先告金仁鼎藐视敕命,妄囚庙僧。等他自家办出个假传圣旨来,大约他不是领这个罪过,便要领那个罪过。好在悟真如今收在临安县牢里,他赖都赖不掉了。”金仁鼎道:“这话却不要睬他。临安县收他下牢,何干我事。”钱通道:“彼此皆是至亲,没得装头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