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淫主妇
话说悟真住在碧梧仙馆,心中好生疑惑,又访不着铁珊的案情究竟怎样,看那金御史的蹊景亦颇不恶,委实自到此地供给得是周备不过。但是一举一动,都离不得有人跟着,不晓得是祸是福。到了晚间,又是一桌上品的素斋,悟真这时虽然享福不过,心下到底有那真心事,约略吃了一些。家人们收拾过后,便支预对着灯,在那里痴想。不料一个人连说话的都没有,闷沉沉的就打起盹来。正在极酣的时候,忽觉到有个人把他推了一推,悟真猛然惊醒,抬头一看,不想大吃一吓,说道:“你你你你,你来做什什么的?”看官,你道悟真吓得抖抖的这样,是看见一个甚么东西?原来不是别个,是九姨面前的一个心腹使女,名叫么凤,方才一十六岁。这日九姨在假山石旁遇见悟真之后,直即想入了魔。心中想道:前日遇着的那个和尚,我觉到比我家这个不济事的兜下壳有天壤之别了,那知今日这个和尚才真个一表非凡,年纪又轻,性情又好,我若把他放过,真个枉生人世!就此如痴如醉的,到了晚膳过后,先着了一个娘姨查点这和尚住在碧梧仙馆,又着了人去打听金御史晚间宿息在什么地方。但金御史自从见过铁珊的事,心里究竟有些不甚适意九姨,从此遂不进房。这时那打听的人回说道:“我才走那知退斋面前经过,恰巧老爷已宽衣就寝,但听见分付荣二爷道:那和尚的干系全在你身上。我听了这两句,当下就走了回来。奶奶想一想,恐怕多着金荣在那边,倒有些不甚好弄呢。”
九姨见说,想了一想道:“小荣子那不要紧,最怕遇着义二爷,那便是死证了。”说着便从箱子里取出了十两重一锭纹银,叫过么凤来道:“这件事非你不可。一者你同小荣子还谈得来,二者这些事非你没得妥当。但有一层……”说到此处,九姨脸红了一红,忽缩住嘴道:“你去罢。这十两银子,就说我赏了小荣子的。”幺凤这丫头本来生性伶俐,算是个红娘的后身。他见九姨末尾有句话,欲语不语的,心中暗骂道:好一个不知进退的醋坛子!让我来且拿他耍一耍。想罢,将那银子向桌上“-”的一掼,说道:“奶奶,这些事你奶奶从今以后不必用幺凤,幺凤自己晓得不是一个好人,不要弄得花花朵朵的,幺凤受了冤枉,你奶奶气坏了肚皮,叫做两不讨好。幺凤的意见,你奶奶还是寻一个老实的去走一趟罢。”九姨听他这奸言巧语,不觉无明火起,恨不得拿过皮鞭来鞭他一顿,才得称心。忽又想道:这脾气使不得,究竟这件事非他不可,不要弄了反着毛。只得把气向下捺了一捺,说道:“瘟丫头,惯会犯嘴。奶奶把过几回冤枉气你受过的?你好好的去,此回我断不疑三惑四的是了。”幺凤道:“你如再说冤枉话呢?”九姨笑骂道:“贱人,难道奶奶还发个誓你听听不成?”随即拿了银包,捱在么凤手里,逐驱他走。
幺凤接过银包,走到外面,恰好当中的月色,把那园中照得灼亮的。幺凤一人慢慢的穿过了几处花径,绕过了多少回廊,到了碧梧仙馆。才进了那月宫门,只见那门技旁面摆了一张方桌,上面点了一张风灯。金荣坐在那桌子横头,手上抓了一本小说书,瞅着一双眼睛,就着灯光在那里看。么凤进来,他一些都不晓得。幺凤好生发笑,便加倍的蹑住足跟,跑到金荣背后,就地抓了一把沙灰,沙沙的彀起手来,向他看的那本书上洒去。恰巧一阵风经过,吹迷了金荣的眼睛。金荣那里晓得幺凤同他取闹,暗道:不好,多分那和尚的冤魂找得来了!当下把书丢下,双手探着眼睛,嘴里祷祝道:“和尚,你老人家虽死,谅情也死在明处。我金荣三番五次叫你逃走,你全然不肯听话。究竟是那个下的毒手,你去问那个索命,不要在这里同我金荣闹事。我金荣胆量是再小不过,经不住被吓。如果你少着钱用,我明日买块锡箔烧一烧你是了!”金荣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嘴里祷告。么风虽听不出实在,晓得他是怕鬼。暗道:我索性作个怪,把他吓吓。就在这揉眼的时候,幺凤又轻手轻脚,将他一本小说书抓来,向他背后一躲。及至金荣把眼睛里的沙灰揉尽,睁眼一看,却又不见了面前的那本小书。嘴里叽咕道:“这即是真见鬼了,怎么连看的书多不见吗?”心中想道:莫要被那阵风刮下地去。随即掉头向地下去看,幺风闪躲不及,金荣呵呵笑道:“我道是一个什么鬼,原来还是你这个活鬼。”就此一把将幺凤抱了,横摆在腿上坐下,道:“你既做鬼,我就来弄鬼。”幺凤道:“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你且放我起来,候着把公事办妥了,你的银子也寻到腰了,那便听你怎样!”
金荣听说有银子寻这一句话,连忙把幺凤放起,问道:“什么公事?”幺凤见问,把一包银子掼了桌上,低低的道:“这是九姨赏你的。你是一个聪明人,且猜一猜看,该派是一件什么公事是了。”金荣见说,心下早经明白,便将嘴向窗里歪了一歪,说道:“可是他吗?”幺凤朝窗里一看,但见那灯光之下,照出一个光头的影子,向面前一送一送的。么风晓得已被他清着,点一点头道:“一些不舛。”金荣道:“你该得怎样,你进里是了。但有一层,你不许同他粘搭,那我是要吃醋的。”么风呸了一口,便望里走。却见悟真正然坐在那里打-,幺凤走近身旁,低低的唤道:“师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