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通融使唤也就罢了。
既是要另买丫头,你这个说的也很公道,想来两个媳妇自己也还买得起,只是别为这件事当当就是了。”宝玉连忙又答应了几个“是”。
于是瞒着贾政,只说买丫头,择了个好日子,和花自芳、柳家的言明,两家俱皆乐从,将袭人、柳五儿仍旧送了进来,谓之通房丫头,名位又在晴、钏、鹃、莺之下。于是宝玉心满意足。因新春过年,自己做了一副对联,写了贴在小套间的门上。道:黛展雯开争看柳明花媚;钗横钏褪莫教莺妬鹃啼。
新正上元,拜年贺节的这些节目,不须多赘。光阴迅速,不知不觉已到二月。贾政、王夫人便先与范学士、赵堂官两家,送过了插戴的礼物。宝玉叫了贾芸、贾蔷来,每人给了几两银子,令其收拾房屋,迎娶小红、龄官为妻。二人俱各喜出望外,感谢不已。又和尤氏将万儿要了过来,配了焙茗。到了二月十二日,这一日又是林黛玉的生日,又与贾环、贾兰娶亲,荣禧堂悬灯结彩,好不热闹。先一日晚上,便接了贾母、贾夫人来家,依旧住在贾母的上房。又接了薛姨妈、香菱、岫烟、宝琴、史湘云、迎春、探春、巧姐等,都先到大观园各处里游玩了一回。
人有善念,天必从之,谁知那年怡红院已萎复开的那株海棠,后来不知为不祥,王夫人于贾母没后,即命人芟去。谁知今春经了雨露,又复重荣。数日之间,竟高有五尺,都发了枝叶,长出花骨朵来。众人见了,无不欢喜,以为祥瑞之征。
是夜寅时吉期,将范、赵两家的小姐娶过门来。其间执凫、奠雁、合卺、交杯的这些礼节,无庸琐叙。因贾、甄两府同日喜事,到了次日,贾府上请的是女眷会亲;甄府上请的是男客赴席。俱是彩觞。
到了晚上席散,煞了戏文,甄宝玉欲教蒋玉函见见贾宝玉,所以又留下冯紫英和薛蟠,于客散后在内书房小饮。贾宝玉与蒋玉函相见,蒋玉函才跪了下去,贾宝玉便双手揽了起来。各道契阔,欢若平生。然而各有隐曲,四目相视,大难为情。又散坐着吃了会子茶。
茶罢,此时正值皓月当空,天气和暖。甄宝玉乃命人将一张团圆桌子放在天井内,桌上摆了一个攒盒儿,宾主五人团圆列坐。蒋玉函提壶每人面前斟了一杯,然后谢了坐,坐在下首。
酒过了三巡,蒋玉函又站起来,向贾宝玉笑道:“二爷,小的闻台驾回府,久欲造府叩见,总因上年老大人盛怒,二爷为小的受了委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今幸在此处再仰丰仪,小的无以为贺,愿手奉一杯,以伸积悃。”宝玉听了,忙将自己的杯儿端了起来,一口饮干,递了过来。甄宝玉忙道:“你既要敬宝二爷酒,就该弹起琵琶来,唱个小曲儿才是,那里有单敬酒的理呢。”蒋玉函听了,才要去取琵琶,只听薛蟠道:“又闹什么曲儿,哼哼唧唧的。不如教他敬宝兄弟一个皮杯儿,岂不剪绝些儿呢。”冯紫英哈哈的笑道:“薛老大,你真是个大草包。宝兄弟是你的表弟,又是你的妹夫,你怎么说出这个话来了。你说该罚不该罚?薛蟠听了,自己打嘴道:“该打,该打。拿琵琶来,我替他弹,教他学档子上的孩子们,在地下扭捏着唱个《马头调儿》,我们也看他个手眼身法儿,何如?”
众人听了,都说使得。蒋玉函听了,只得拿了个手帕,先走了个身式,向宝玉飞了个眼儿,唱道:冤家冤家你真胆大,跟随了僧、道竟去出家!大荒山,亏了仙师亲点化;太虚境,留下了一段风流话。
蓦地归来,臊坏了我们的那个他。暗投缳,三更半夜在床头挂。恨起来,恨不能一口凉水把你囫囵吞下。
众人听了,一齐大笑道:“唱的好,恰当切题。宝兄弟这可该唱一盅了。”宝玉听了,忙将杯子递了过去。蒋玉函满斟了一杯,宝玉接来,一气饮干。虽然同众欢笑,细听曲中言语,终觉感慨,心中一动,不觉酒上心来,连忙将筷子担在酒杯上,道:“暂且告便。”说罢出席,竟到后院去了。蒋玉函见了,便也随了出去。薛蟠楞楞怔怔站起来,也要跟了去,早被冯紫英一把按祝且说宝玉正在后院小解,忽听身后有人走的脚步响。回头一看,见是蒋玉函。忙掖起衣裳,笑道:“你也小解么?”蒋玉函低声道:“适才席上不便细陈隐曲。自从二爷去后,小的无意中娶亲,实不知是二爷房里的旧人,后悔不及。前日闻得二爷回府,他就愧愧悔莫当,半夜投缳自缢。小的不但无颜见二爷的金面,抑且落了个人财两空。”说着,就流下泪来。宝玉道:“你不必伤心,这个人我已经把他救活了。但他原是我的旧人,未便仍归于你,我另替你娶一房妻子也就是了。我想,你也常在我们家唱戏,我们女班子里有个芳官、藕官,你也是见过的,就把他两个都给你,如何?”蒋玉函听了,连忙打了个千儿道:“谢谢二爷。”忙将腰间所系的茜香罗汗巾,解了下来,递与宝玉道:“这原是小的当日孝敬二爷的东西,前日忽又陪嫁过来,今仍完壁归赵,惟求二爷赏脸。”宝玉笑着接来,忙将自己系的一条玉色洋绉旧汗巾解了下来,两相对换。
宝玉笑道:“咱们过去罢,仔细薛大哥又来胡闹。”
说毕,二人依旧走了过来。众人一见,都站起来让坐。冯紫英向宝玉笑道:“宝兄弟,我方才听见令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