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遮面。贾珠见了哈哈大笑,道:“老冯,你怎么干起这个勾当来了。”冯渊笑着拉了贾珠的手,道:“大爷,你先过来,咱们且把正经事商量妥了,等我慢慢的告诉你这喜事的缘故。小弟既蒙大爷厚爱,断没有瞒着你作事的理。”
贾珠听说,也就走了过来。
大家分宾主坐定,小厮献上茶来。贾珠接杯笑向冯渊道:“方才喊冤的女孩子押在那里去了?”冯渊道:“发给女禁子押到班房里去了。我只略问了他几句,他说被人打破婚姻,夫妇双亡的事。”贾珠道:“状子在我这里。他告的就是我们舍弟妇。当日,我们这位弟妇原和云节度家是老亲,所以张家才求我们弟妇向云老爷处说和着派压着这位守备家退亲。那时我们弟妇年幼无知,就应承了他家的情面,其实并无受贿包揽情弊。但只是禀明了老爷当堂审断,必致舍弟妇要当堂对词,有碍寒舍的脸面。所以我特来与你商量,私下和息了,大家都有光彩。不知你有何高见?”冯渊道:“这件事却也容易办。我的意思先将那女孩子带来,我们和他讲讲,给他几两银子安家。
他若依了就罢,倘若他不依,我们再另设法儿好不好呢?”贾珠道:“如此甚妙。”冯渊便叫小厮过来,传唤女禁子将张金哥立刻带来。
小厮领命而去,不多一时,只见女禁子将张金哥拉了进来。
冯渊忙取了一个坐褥铺在台阶上,命他坐下。这里,贾珠方问他家乡籍贯并告状的原委,张金哥一一的哭诉了一遍。贾珠听了,与状子上写的丝毫不爽,乃笑道:“我如今要替你们和解此案,所以请了你来,和你商量。如今你所告之人,情愿将当日所得过你家的三千两银子拿出来替你安家,两下里和息了好不好呢?我想,你也是乡宦人家的小姐,出头露面的当堂审问口供,也觉不雅。万一说错了话,王法无情,不是拶手指头,就是打屁股,你这样娇娇嫩嫩的如何受得起呢!”秦钟在旁插嘴道:“张姑娘,我告诉你罢,堂上打起板子来还要脱掉了裤子的,你自己想想去罢。”冯渊道:“你莫在里头胡搅。张小姐,我和你说正经话,这一位就是贾府里的珠大爷,你告的就是他的弟妇,都是我们老爷的至亲。俗语说的好,是亲三分向,你必欲要到堂上去,只怕不能打上风官司。依我说,私和了,又得银子,又不吃亏,岂不好呢。”张金哥道:“这位就是贾府里的大爷么?你们家原是国家的勋戚,还希图人家的银子,害的我好苦啊!如今虽说还我三千两银子,替我安家,我又找不着我丈夫在那里,我一个女孩儿家自己怎么过日子呢?”秦锤听了笑道:“你原来是找你丈夫的,你看我是不是?”贾珠忙喝道:“又胡说了!”秦钟笑而不言。贾珠道:“你既这样说,也容易办的。你丈夫可叫什么名字?”张金哥道:“我不知他的名字叫什么。”贾珠道:“可姓什么?”金哥沉思了一会,道:“大概姓崔。”贾珠听了笑道:“怎么连自己丈夫的姓都不知道呢?还说大概姓崔。如此看来,你这张状子多半也是谎的了。”金哥发急道:“人家一个女孩儿家,给了婆家,怎么好意思打听丈夫的名姓呢?”贾珠笑道:“既不好意思打听,怎么又知道大概姓崔呢?”金哥道:“这也有一个缘故,当日他家下聘之时,我哥哥就和我嗷着玩儿,我就急了,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我哥哥说:‘呸,你婆婆家姓崔。’所以我才知道了。”说的众人一齐都笑起来。冯渊道:“如此说来更容易了,但凡姓崔的,他父亲做过守备的就是你的丈夫了。”金哥道:“你们不用混我,我认得他的模样儿。”秦钟听了拍手笑道:“姓名都不知道,可又认得模样儿了!这必是你们俩人早已那个话儿了。”金哥道:“你少混唚,仔细我骂你。当日我母亲要相看他,所以把他请进卧房里来坐,我是从窗户眼儿里看见的。”说的众人又笑了。冯渊道:“既如此说,我们明日就替你访查此人,若真是你丈夫了,你可不许反悔的。”金哥道:“你们如果找出他来,我都依你们就是了。”冯渊道:“既如此,女禁子过来,把这位小姐的锁子开了,不必押着了,送到官媒王妈妈家住去。教他三茶六饭好生供给,不可怠慢,用了几两银子,教他到我这里来领。你们就去罢。”女禁子忙替他开了锁,手拉手儿各自去了。暂且不提。
这里,贾珠向冯渊笑道:“公事毕了,该你说你的私事了。
”冯渊也笑道:“前日我偶到青楼一逛,遇见了这个女子。他前生本是良家的子女,因素性好淫,所以死后罚入青楼为妓。
因到馆未久,琵琶弦索尚未习熟,是以尚未接客。小弟因爱他美貌,所以接他来家,欲买作妾,他倒也愿意。只是他乃官妓,也须得回明老爷,册上除名,方才妥当。我正和秦鲸卿商议要求求大爷,不承望大爷来得如此凑巧,真小弟之幸也。小厮过来,把酒席换了,请新娘子出来与大爷手奉一杯。”小厮答应,忙将残席撤去,换上新鲜肴果。冯渊便让贾珠上坐,自己和秦钟对面相陪。斟上酒来,饮了一巡。秦钟便高声叫道:“夏姑娘,快出来罢,不用装腔了,大爷不是外人。”正说时,只闻一阵香风,早见一位美人自橱后走了出来。冯渊指着贾珠道:“这位是大老爷的少爷,快些过来拜见。”那妇人听了,向上轻轻的福了两福。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