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着实受乏了!”薛姨妈道:“逢这样喜,那来的乏。”喝杯茶,就回家里去了。李纨、宝钗、平儿、史湘云、惜春亦各归房。
贾政正问王夫人席上事,玉钏忽回:“林管家有事要见老爷哩。”贾政即走到书房来。未知所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弭旧憾以直报怨笃亲情本经行权
话说贾政走到书房,林之孝进来,重新磕头。贾政道:“已说过了,你回何事?”林之孝道:“方才衙门听事的来禀,明日有奉旨三法司会办事件,请老爷早到衙门去。”贾政说:“你没问办什么事?”林之孝道:“听说锦衣府赵全拿问了,大概是这件事。“贾政听了,就没言语。
天下不可定者,最是狭路之逢。只说在时道得为时,横着膀臂,任意行去。惟图自己快意,不管别人甘苦。这“恩怨”两字,任是古来多少大豪杰,皆不能以释。然漂母千金,寺钟饭后,犹其显也。那知天意深微,不可思议。到头来,湾湾曲曲,无不碰在手内,才悔从前做事。,何不稍留余步,宁不晚乎?即如这赵锦衣,当日查办宁府时,一味刻求。若非北静王、西平王二位上头罩着,贾政事就不可问了。谁想到今月犯事,恰在贾政案前定罪?
听了林之孝话,贾政所以不言语者,有两层意思:第一层道好还,这厮偏在手内定其重轻,将素月不平之气,可以发泄。却又转念一想,我之居心,诸事厚道,从无刻薄待人。况为朝延公事,若先存一私见,是用朝廷之法济我之私。这便如何使得?到明日必定屈法救他,做那矫枉过正的事固不必为,要白干情酌理,量其罪而设其科,这也两无憾了。贾政只这个意见,便非常人所及。
过了一夜,天才明,即坐车到都察院衙门去了。派的办案御史早在衙门候着。只到散朝后,左都御史文之蔚文大人才坐轿来。贾副都同着各御史,皆忙忙迎将出来。文大人到了堂上,参见过,二位大人上坐,众御史在旁伺候着有话吩咐。茶后,贾副都说:“咱们快吃饭,也该往刑部会审去了。”文大人说:“很是。”就端上饭来,大家吃毕。贾副都也换了轿,尾着文大人后,带办案的御史坐了车,就往刑部里来。
刚到大门,大理寺正卿汪大人、少卿揭大人也同到了。文大人同贾副都坐了轿,直到堂上,才下了轿。刑部司官早巳接着。忽见大理汪正卿、揭少卿皆坐车进来。候齐,随序爵走上堂来。刑部尚书尹大人、左侍郎葛大人、右侍郎尉大人接出堂来。文左都说:“今日偏蒙召见,来迟。诸位大人候久了。”尹尚书说:“早哩,大人来的不晚。”邀上堂,各见过礼。汪大理系尹尚书门生,重又行了师生礼,序位一齐坐下。文左都道:“今日会审,奉密旨单行。贵部、敝衙门均未得的信,不知所办何事?”尹尚书说:“有个孙兆祀,是世袭的武职官儿。当年孙振业领过帑项,银利已数十年了。昨日户部查起这项帑银,孙家干没,有二十多年并未缴利。前日奉旨抄办,不能符数。昨奉旨将孙兆祀交三法司严审,究拟具奏。人犯已齐,咱们也该取暴,定拟覆旨。”众位大人齐声道:“大人说得是。”
就点鼓升座,皂役取威喊堂,承行吏将文卷抱上案来。尹尚书、文左都、汪大理当中参坐,左右侍郎、左副宪、少大理皆两旁侧坐。尹大人吩咐带犯人上来。两边皂役响一声喊,站堂吏叫声:“提犯!”只见南牢监狱提牢官,同一伙青衣皂快,拉着大铁锁,带上个蓬头垢面的孙兆祀来。带到丹墀,提牢官打千禀道:“犯人到!”尹大人一摇首,那提牢官就站起,一旁伺候。尹大人说:“带上来!”提牢官就把孙兆祀领来案前跪下。尹大人问道:“你是孙兆祀么?”下边回道:“犯人是。”又问道:“孙振业是你什么人?”孙兆祀道:“是犯人的故去爷爷。”尹大人道:“既是你爷爷,领帑营运,为何不将利银年清年款,竟拖至二十余年?这不是干没皇帑吗?你爷爷虽死,据来文,你父亲又早没了。这银不是你侵欺了可是谁?你快实说,我要动大刑哩。”孙兆祀初尚抵赖,文大人说道:“那还有何支饰?现已二十多年,利未缴楚,只怕你连帑本也是有心侵没的。不动刑,如何肯招?”
贾政看见孙兆祀年纪尚轻,如何受得大刑?因插口提他一句道:“孙兆祀,你别胡涂!事关帑项,如何抵赖得去?但问你,这项银子,你家领去作何营运?是你自己经手吗?如何将利息你独吞享,难道连命都不顾了?”孙兆祀听了此言,便觉有个主意。因朝上磕头道:“犯人家受国厚恩,当年祖上领这帑银,原办铜运。连次遭风,我爷爷为此吓死,我父孙继祖少年故去。那时犯人年未及岁,这项帑银皆系犯人的家人卜其昌、伙计王世仪领去营运。犯人家被抄没,不敷官项。此时犯人亦顾不得人,只求大人开恩,传问他二人便知的细了。”
汪大理听了此言,便向尹、文二位大人说道:“孙兆祀年幼,事未经手,想是实的。如传卜,王二人到案一问,帑项有着,就覆旨。便也不是纸上空谈。未知二位大人以为可否?”尹大人说:“使得。且押下孙兆祀去。一面提卜其昌、王世仪来问。仍须一面将现办情节先请一请旨才妥。”文大人说:“大人所见甚是。”当将孙兆祀仍发南牢监禁,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