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了。但兄弟另有个僻见,非姊姊跟前不敢说。非姊姊这种人;便是亲姊妹也不敢说。”黛玉道:“这倒要请教了。”琼玉道:“我想正配极有关系,古人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又说“夫妇为人伦之首,万化之原”,似乎不可单取才貌,必得要以德行、学问为主。德行、学问之外,又有才貌,果然更好;即不然,还以德行、学问为重。若要才貌,何妨于姬妾中求之!”黛玉道:“你这话极正大,原是如此。这喜鸾姑娘,性情脾气都是好的,能事亲、宜家,便是德行了。至于学问,从古亦不多几人,你若定要拣曹大姑、宋若昭,恐怕世间未必有。”琼玉道:“事亲、宜家,原是德行中事。但兄弟的意思,总要识见高远,学问精深,做得门内师友,方于终身有益。不然,终是世俗所谓贤妇,其实都是姬妾所能。譬如兄弟此时,一切都有姊姊教导,不知道的,怀疑不决的,姊姊便能指示。姊姊倘不在家,我就觉得无可质疑商榷。心想得一个人,虽不能像姊姊这样,也要差不多的,识见性灵足为我的贤师,方才如愿。至于文词相貌,都可不论。其实识见、学问有了,这文辞已在其中,相貌亦必,另有出人之处。”黛玉道:“你这议论就已经高得很了,那里再寻个比你高的!照这么说,喜姑娘却非其人。倒是舅舅那边一番好意,如何决绝回覆呢?”说罢,又点头叹息道:“青棠真是先见。”琼玉问道:“青棠说什么?”黛玉道:“你信来时,我同姨娘正要写信,叫你前去求亲。青棠阻道:“且慢些。”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咱少爷未必愿意。””黛玉尚未说毕,琼玉跳起来道:“真个的糊涂了!眼前的神仙不问到,倒去求签!”
说着,便找青棠。翠篑道:“青棠在姨娘那里。”琼玉忙找了青棠,同到黛玉房中。黛玉道:“你的话果然应了,只是如何回覆,还要问你。”青棠道:“不消回覆,少爷去求亲就是了。这事很费力呢!还得小姐过去了,才得成。此时还早呢!”黛玉道:“这话又自相矛盾了,我竟不懂。”青棠与琼玉相视而笑。
黛玉沉吟一回,道:“哦!想来你已有属意的人了;这个人是谁?我竟想不起。”青棠道:“小姐再一想就着了。”黛玉道:“你见过他没有?”琼玉道:“见过的。”黛玉道:“我不信他就肯见你。”琼玉道:“兄弟若不亲见,怎就知道这人呢!”黛玉道:“这必是四姑娘无疑了!你竟赏识这人,我倒看不出你。但是这四姑娘立志清修,连老爷太太都拗他不过。现在家中不住,住在栊翠庵。外人连女客都不肯见,就肯出来见你,这奇了!彬者你同他有缘,你且去试试看。依我说,竟不必央媒,自己去求两位舅舅向珍大哥说,这还要珍大哥作主呢!”琼玉道:“这些情形,兄弟多已晓得。连四姑娘的平日行为说话,都打听了。即如接姊姊来京,宝二哥回来,都是四姑娘说的。这人的识见如此,天下那里找这个师傅!”黛玉道:“原来你钦慕已久了。”琼玉道:“不瞒姊姊说,兄弟匆匆一见,不过说了几句话,四姑娘并未开口。若论貌相,那时四人同见,自然是四姑娘最差。”黛玉道:“那四人同见的?”琼玉道:“大嫂子,二嫂子,后来又来了三姊姊。若论这一种秀逸之气,除了姊姊之外,就没有见过了。那时兄弟觉得有此奇处。后来搬了进去,细细打听,实在钦慕。至今若是不成,情愿终身虚此正室,胡乱弄个婢妾为似续之计罢了。”黛玉道:“你这眼界真是不凡。我从来没有听见人家赞过四姑娘,只有嫌他的。你也算得他生平第一知己,或者能成也不可知。”青棠道:“别的都不相干,这是全仗小姐一人之力。这位姑娘,除却小姐,别人与他说话亦是听不进去的。”琼玉道:“姊姊最爱兄弟,这事兄弟竟交给姊姊的了。”
晚间,黛玉向青棠道:“我们这兄弟看来不是凡人。”青棠道:“我原说是天下第二人。”黛玉道:“只怕要算第一人呢。”青棠道:“不能,根基差多了。”
却说贾府料理行聘,一切停当。看看到了十二日,媒人已到,内外摆酒,正在开筵,门上报到:“宝二爷到了。”一时欢声雷动。宝玉进来,先去见了大老爷、老爷、太太。又到厅上,见了甄宝玉、薛蟠、贾琏诸人。贾环、贾兰过来请安问好。连忙进内,一见王夫人,跪下叫了一声。王夫人一把揽住,那眼泪止不住下来。探春忙道:“太太今儿重重大喜,快不要伤心。”宝玉已呜咽难言,见王夫人忍着,反不敢哭出来,扑在怀里只是哽咽。王夫人拭了泪,拉他起来,宝玉才磕个头起来。又见了邢夫人、薛姨妈、平儿、尤氏、探春、惜春、喜鸾等。
薛姨妈拉他坐下。王夫人道:“今日替你聘林妹妹,这是聘礼,你瞧瞧好不好?”宝玉又忙跪下道:“老爷、太太格外的恩典。”探春等都笑了。宝玉起来道:“儿子还有件聘礼,一块儿拿去。”王夫人道:“你又带了什么聘来?想是仙人给的。”宝玉忙叫人把行李快拿进来。王夫人道:“你到底在那里耽搁这些时?”宝玉道:“这话长得很,恐怕太太这回子不耐烦听,回来儿子细细的回。”正说着,行李取进来。王夫人道:“你看看你媳妇去,病了一年多了。你儿子多生了,你还不知道。”宝玉答应着,来至宝钗房中。
宝钗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