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句话,你也把他奏了?”宝玉道:“姊姊的大贤,我怎敢埋没着呢!不要管他冒失不冒失,横竖这回子省了多少为难,多少口舌。姊姊从今不必再与林妹妹推了。”宝钗道:“你为什么不把你林妹妹待你的好处也奏了?”宝玉道:“姊姊又取笑我了。”次日,赴宫门谢恩。后来,又去领了敕命。
一日,宝玉自琼玉处回来,到李纨处来。丫头们说:“大奶奶在太太屋里。”遂到王夫人处,见李纨与喜鸾陪坐。宝玉说了些闲话,见喜鸾在坐,不便说琼玉的事。喜鸾见宝玉情形,似乎像要回王夫人的话,因起身走了。
宝玉道:“我才在琼兄弟那里,细细问了他。那晓他的见解超凡绝俗,他竟是拜服四姑娘,钦慕多时,一定要求。万一不成,情愿终身不娶正室。我所以特来告诉大嫂子,这也算四妹妹一个知己,竟要把他这意[思]达到才好。”李纨道:“这实在的奇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宝玉笑道:“他这话,若在我未人山之前,我也听不进去,这回子我却明白,竟佩服他,我竟不及他。”李纨道:“你也有佩服的人,这可就了不得了。”宝玉道:“我佩服的人很多,即如宝姊姊、林妹妹、二妹妹、三姊姊、四妹妹、大嫂子、二嫂子、史大妹妹、邢姊姊这班人,我都是佩服的。惟有男人中,我向来看着都是俗物,只有秦鲸卿、柳二哥这几个人,我与他相好,也说不到佩服的话。从前老爷赞那甄宝玉,我瞧也不过是世路中的俗人。却不想,天下竟还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我竟喜欢得了不得。深悔小时候识见小,只见着这几个人,就说天下无人。如今看起来,天下只怕比琼兄弟更好的人还有,也不可知的哩。”
李纨道:“你且说琼兄弟怎么说?”宝玉道:“他说:“一个人总以识见、学问为主,男人不是晓得取宝名做官会做文章就算识见学问的,女人不是晓得中馈姒续就算识见学问的。识见根于性情,必定性情迥异寻常,才有超凡绝俗的识见。有了识见,就有了学问。一个人得一终身配偶,若不是识见学问足为师[表],怎么叫做内助呢!才貌有无,都不足道。至于事亲持家等事,都是二等的姬妾可以做得到的,也不足为奇。”我驳他道:“依你说,把古来的德言容工都批掉了。”他说道:“识见学问便是德,有德便有言,有言便有工。容貌根于性情,性情绝俗,容貌必定另有一种[惊1人之处。何尝不是四者俱全呢!。不过不是世俗所解说的四样就是了。”我驳他道:“嫫母、无盐皆贤女,难道容貌亦有[惊]人之处?”他说道:“嫫母、无盐,我们并未亲见,依我看来,必定也有一种人所没有的好处。即于武侯的夫人,“史书亦说是丑陋,而武侯一定要聘他,自是绝人的识见。所以武侯一生,无内顾之忧,得以鞠躬尽瘁,想来帷幄赞则也得益不少。若要美色,自当于姬妾中求之。究竟美色不过取乐一时,有何用处!”我道:“你的意思自然是坚定不移的了。但不知我这舍妹,却不是凡人,久已心如止水,恐怕难以如愿呢。”他道:“我已说过了,不成岂能相强,也只索委之缘悭。但天既生令妹“又生我林琼玉,又令遇着,彼此相知,令妹却犹未字,恐非偶[然L以此却有几分希冀之想。”大嫂子!你听他这话如何?” ”
李纨道:“真是闻所未闻。不但把古今美人一概抹倒,把古今贤妇贤女才媛也都抹倒了。依他这么说,恐怕四姑娘还不足当此任呢。”宝玉道;“四姑娘呢,原有高绝之处。我却佩服他怎便一见倾心如此。这种识见,我是实在没有的。”李纨道:“我就照他话述与四姑娘听,看他怎样说,再作商量。”宝玉道:“他还有奇说的。”李纨道:“还有什么?”宝玉道:“他送我出来时,说道:“此事虽是我的妄想,原怕未必能成。然我想四姑娘这人,恐怕二哥哥及我们姊姊还未能深知,我却自问能窥见深交。四姑娘的识见高我几倍,我既能窥测他,他有什么不知我的。既能知我,必当慰我诚求。”以此看来,亦未尝不可成就。这事只好听之于天罢了。”王夫人道:“你瞧,四姑娘许他也罢了。四姑娘究竟意思怎样,我也决不定。”李纨道:“依我看,断不能行,太太既吩咐我,我去尽力一说。横竖林妹妹就过来的,等他来自去求去。”王夫人道:“你说的是。倒是喜姑娘的事,你要留神访一个好人家要紧。”宝玉道:“眼前意中还无人,太太也告诉琏二哥哥,他在外头的时候,也多叫他也留神。”说毕出来,李纨自去与惜春说话。宝玉到宝钗房中,邀湘云闲话。不提。
却说黛玉行聘之日,自与青棠在房闲话。紫鹃进来说:“宝二爷回来了。”青棠道:“你怎么知道广紫鹃道:“送聘的媒人说的。”说着,将手中捧着的两个匣子放在黛玉前,说:“姨娘说的,那些礼物多替小姐收下了。这两件要紧的”,请小姐自己收着。”青棠道:,“是什么?”紫鹃将匣子打开,道:“是十二颗珠子。”黛玉看时,一色匀圆,光芒夺目。青棠道:“这珠子连大内里多没有的。”晚上照着人,更增娇艳。就是略有姿色的人,也要加二三分美丽的。”黛玉看过。道:“这小匣—于是什么?”紫鹘道:“这就是那玉。”黛玉吃惊,忙取出一看,道:“这胡闹了,把这个送来做什么?这怎么安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