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黛玉道:“倒有些像妙师父。”王夫人笑道:“不错的,竟像得很。”李纨道:“他名字就叫妙莲。”王夫人道:“这也奇了!”便问道:“你家原籍那里?”妙莲道:“苏州。”王夫人道;“你有姊妹没有?”妙莲道:“有个姊姊叫妙玉,出家多年了。”王夫人道:“原来你就是妙玉的妹子,怪不得面貌相像。你姊姊他在我这府里好几年,可怜后来叫强盗拐了去了,我们至今还想他。你知道不知道?”妙莲道:“姊姊出家后,多年不通音问,这事还是二爷告诉才晓得的。”王夫人道:“既是妙师父的妹子,又是宝玉救了他,他既不愿上那里去,我们该留他。”向宝钗、黛玉道:“你们那个带他屋里去使唤着罢。”黛玉道:“媳妇带他去。”王夫人道:“你就在新二奶奶那里罢。”妙莲又磕头谢了,又向众人一一磕头毕,伺候着跟了黛玉回房。
又向黛玉磕头,起来含着泪道:“奶奶还认得妙莲么?”黛玉拉起来,拉着他手含泪说道:“你的事,我都晓得,真是受了大苦了!如今幸喜我们又遇着,可以长远在一块儿。只是你委屈些。这回子我们说过,从前的称呼倒不便了,我叫你姊姊罢。”妙莲拭泪道:“奶奶这格外的恩典,我如何敢当依呢!我是真心伺候奶奶一辈子的。”黛玉道:“我这里的几个人都还好。一个紫鹃,你是晓得的;还有一个青棠,也是你的前生旧识。你回来同他谈谈,就晓得了。我都同他认为姊妹,不过在人前不能不敷衍,这规矩在屋里便不要拘了。况且你是旧交,你断不要过谦。”妙莲道:“这个实在不敢。”黛玉道:“我这里房子不宽,你且同紫鹃一块儿住着罢。”叫紫鹃同他去,要好住的地方,“得空我们还要细细的谈心哩。”妙莲自此安心伺候黛玉。不提。
午后宝玉回来,知道妙莲派入潇湘馆,心中甚喜。同黛玉谈了一回,又到后面与妙莲说了一回话。到青棠处坐下,青棠道:“给二爷道喜!”宝玉道:“我又有什么喜?姊姊可是因妙莲取笑我么?”青棠道:“妙莲也是喜,然而还有时候。我说的另有个大喜。”宝玉道:“好姊姊!版诉我是什么事?”青棠笑道:“奶奶昨夜得了熊罴之梦了。”宝玉道:“姊姊怎么晓得?”青棠道:“我连这点事多不晓得!我告诉你,琏二奶奶也怀着喜哩。”宝玉道:“姊姊自然能前知,想来不错的,但不知是男是女?”青棠道:“非男即女。”宝玉笑道:“这话又含糊两歧了,谁不知道非男即女哩。”青棠道:“那倒难说,还有又男又女、非男非女的哩。”宝玉道:“这我就一发不懂了。”青棠道:“佛书、医书上都载得明白,二爷没有看到?”宝玉道:“我这腹中实在空疏,虽经师父带我到螂环福地,用了些功,究竟是个空空的,以后竟要多读才好。”青棠道:“多读书也不难。”又说道:“以后你在那边歇罢。这胎教不可不讲,好叫小姐替你生下个好男女,也了却他一件事。”宝玉道:“这怕什么!我不惹他就是了。”青棠道:“也使不得,等他静静儿的养着好。”宝玉道:“这倒是苦事儿。”青棠道:“有蘅芜君陪着你,还不好?”宝玉道:“不知怎么,我一天不见林妹妹,心上就过不去。这一年多,怎么样,不成了牵牛织女了!”又道:“琏二哥他能?”青棠道:“琏二奶奶很好,已经叫彩明伺候了琏二爷了。”宝玉道:“我们这二嫂子比风姊姊是强远了。若老太太在,必也喜欢的。”青棠道:“从前的琏二奶奶性灵全昧,所以造下恶孽,将来不晓得几时才能归到太虚哩!”宝玉也叹息不已。
按来到黛玉房中,见黛玉一人独坐,说道:“你在那里?”宝玉道:“在青棠那里谈了一回。”黛玉道:“青棠同你说了没有?”宝玉笑道:“恭喜妹妹了。”黛玉道:“你陪陪宝姊姊,我们暂别些时。”宝玉只得答应。又说了一回话,到宝钗处来。
次日,请舒姨娘、琼玉会亲,内外大排筵席。席散后已是下午。王夫人向黛玉道:“你去同四妹妹来先见见你姨娘。”黛玉答应,打发青棠去请惜春。原来惜春向来应酬都不与闻,所以今日会亲也没有他。此时同了青棠来至上房,见了舒姨娘,略说几句寒暄话。舒姨娘见惜春短小身材,面貌清雅,虽无桃李之艳,却有冰雪之姿,令人不敢玩视。想道:“怪不得琼儿一定要他,果然在这班人中另有一个光景。”王夫人道:“我们就请琼哥儿进来罢。”家人媳妇们答应,传话出去,大家多退出院中。探春、李纨等均避人房内。惟舒姨娘、王夫人、惜春三人坐着,宝、黛二人站着伺候。
一回子,宝玉同了琼玉进来,先拜见王夫人,道了谢,又见了宝钗,平拜了,然后回身见了惜春,作了揖。王夫人让坐,琼玉让了一回,在东边椅子上坐了,宝玉挨着作陪。王夫人叫宝、,黛二人挨着惜春坐下。王夫人说道:“承姨太太、外甥不弃,要我这侄女。奈我这侄女一向奉佛清修,坚定得很,我也拗他不过。外甥的美意我已告诉他了,他说他有几[句]话要当面说。仗着旧亲,所以请外甥进来,趁着姨太太在这里,大家谈谈。”琼玉道:“这原是外甥斗胆妄想;不过是敬慕姊姊的学问,想终身奉为明师,不知姊姊能垂鉴愚忱否?”
探春等在房中窃窃私议道:“我们看他怎么样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