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隐,却被八戒、沙僧耻笑。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必须把这起猎人定要惊他一场,方好回去见师父。”行着想了一会,设个甚么计较方才惊骇的这伙人?乃想起打猎是伤生害命的事,幽冥必有鬼责。乃变一个无常人,手执着文簿,走到山冈。
只见那猎人射了一会猪,齐歇在林间,行者故意执着文簿,坐在地下,那猎人见了这个汉子,似个公门中人,手执着文册,乃问道:“长官是那个衙门公差?手中票子何事?”行者道:“我是勾拘作恶的。”猎人问道:“我这地方那个作恶?”行者道:“无故伤生害命、游闲打猎,这便是恶人。”猎人笑道:“取诸山林,不伤国课,借以资生,怎叫为恶?”行者道:“你便说不为恶,我冥冥之中却怪你这宗事,伤禽兽性命,差我来句捉他。”猎人只听了这句话,个个毛骨悚然,大惊道:“公差,借你丈策我们一看。”行者道:“这是秘密牌票,如何与你看得?”行者见众猎惊骇,他心既遂,乃往山冈下飞走。众猎放马赶来,那里赶得去?个个称异回家,不敢打猎。
却说行者遂了机心,正要打筋斗回见师父,只见比丘增与灵虚子坐在山冈上,见了行者说:“孙悟空,好个替师父报仇,惊那猎人,不是我提明解救,已被强弩先自惊了一番也。”行者称谢道:“二位师父,你前前后后多有劳扶持,请问你何处去?”比丘僧笑道:“悟空,我问你,劳劳碌碌,不跟着师父一样忠诚,着甚来?你师父在前,等你挑担赶路,快去!快去!我两个是到东土公干,你休问我。”行者听了,笑了一声,一个筋斗打到三藏面前。
三藏见了行者道:“悟空,你忽然丢下担子,又去那里,想是要惊害那伙猎人,你怎生样惊害他?”行者乃把虎的情由说出来,八戒笑道:“猴精,你那里知虎见猎人反惊,未曾吓人倒被人吓了,这机变何用?”行者又把变公差勾恶人话说出,三藏道:“徒弟,你只惊人,不独打猎的,但见为恶的都要惊心,只是你每每动了凶心,切莫将禅杖胡乱打人,恐被无常勾你。”行者笑道:“师父,你岂不知我老孙:
自从花果做猴王,游遍天宫地狱堂。
拔去轮回生死籍,万年再不遇无常。”
行者说罢,挑起经相往前飞走。八戒道:“师父,你看这猴精,遂了心意,打起精神,你便飞走,我们等了这半晌,肚中饥饿难行,看那里有人家,去化一顿斋,吃饱再走。”行者道;“此处都是山路崎岖,除非过了这山方才有人家。”三藏抬头一望,果然高山在前,乃叫道:“悟空,似这等高山,肠中空虚,那有精力行走?我跟马垛尚难,你们挑担费力,怎生走得?”行者道:“师父,此山不见甚高,还有高的在前,你且上那高处一望便知。”三藏只得打起精力,上得高山,望前边山路,果然比这山更高。但见:
崔嵬上接九天,峻峭遥瞻四野。朝见云封山阜,夕观日挂颠峦。丹崖怪石傍星宸,奇峰削壁冲霄汉。红尘不上雁难过,白雾横空人迹罕。
三藏见这高山连接,径道崎岖,道:“徒弟们,当年我们来时,我亏骑着马,你们不过肩担些微行李,不似而今重担,委实难行。托愿经力,不遇虎狼,不遭妖孽,得到前平坦之处就好了。便是饥饿,也只得忍耐。”行者道:“师父,你来时应有灾难,处处高山峻岭,故遇妖魔;如今仰仗真经,果是遇险不险,只要你坚持了正念,不日可到家乡。”三藏道;“徒弟,你叫我坚持正念,真实不虚,只是你也要莫使机心,自然功成行满。”行者笑道:“师父,我徒弟机心乃遇着妖魔不得不使,如今路已渐渐东来,这几根毫毛已戒了,不拔就是,机心也使的不灵,老孙只好做个听使人员。倘得顺意,把经文送上东土,好好西还,把一切机心尽还本等。”三藏说:“正是,正是。”
只见八戒没好没气的说:“饥了肚子,苦了脚跟,历着肩头,且说闲话!快快的把这高山走下去,看是何处?可有人家化些斋饭充机可不是好?”三藏道:“悟能,你不必使性子,饥乃大家饥。”行者道:“呆子没理,有谁偏你饱腹?你使这急性,只怕又要撞着不相应的妖魔,连累我老孙。”八戒道:“若是怨我性急,遇着妖魔,便是我去打斗,料九齿钉钯久不在手,这条挑经担禅杖也随身用熟。”三藏道:“悟能你一个性急心肠,怕动妖魔,却又提起钉钯,动了那伤生无明之念,只恐又要有些怪气。”
正才讲说,只见山脚下卷起一阵狂风,忽然山顶上马云笼罩,三藏道:“徒弟们,都是悟能性急,没好没气的,你看那风起云兴,定有雨落,你们可快些走下山冈,寻个安歇处。”行者道:“师父,那山脚下是座茅庵,我们去借歇,但不知是僧庵?道院?”八戒道:“多管是座尼庵。”沙僧道:“若是尼庵,只怕又不容我们僧家借寓。”行者道:“这有何害?况风雨暴至,出家人岂无方便?且我们经文到此,纵是尼僧,必须致敬。”乃急奔到庵前,见山门掩闭,行者歇下担子敲门。并听得里面有人问道:“敲门是谁?”行者答道:“是我们过路僧人,偶遇风云忽起,只恐暴雨将来,暂借庵中一避。“’只见里面答道:“我这庵内乃是尼增,安遇不便,再过半里,就有客店人家,何不到那里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