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两个神运慧眼,也知林中有妖魔弄风,却看唐僧师徒怎生过林。正两人四目远达,只看见那林中,行者与唐僧行走,不见甚么风景。少时,马垛与行者先去,把个唐僧抛离在后。比丘僧与灵虚子说:“孙行者不挑经担,却押马垛,此是何法?唐僧押垛,却又不前,必有缘故。师兄,我与你不犯妖风,运转过林。寻一个人家,把行者马垛安下。再问他师徒们参差前后,是何主意?”灵虚子道:“师兄,你转路去问孙行者缘故,我还去探唐僧。”两个离了山顶。
却说行者押着马垛,偷走过林。果然是当年得了灵吉菩萨定风宝丹,这些灵根在身,安安寂静押着马垛,过了狂风林东三五里。只见有几家茅檐草舍,早见一个僧人,跏趺坐在地下,手里捻着菩提子念佛。见了行者道:“师兄,那里来?马垛却是何物?”行者恐怕是妖魔假变,乃答道:“是些杂货儿,前途发卖。”僧人笑道:“师兄,你休瞒我。出家人说了一句诳语,就要坐一句诳语罪过。我知你是取来经卷。你一起师徒四个过这狂风林。想是你冒险侥幸过来了,他们定被狂风刮去。”
行者见僧人说破,他乃直言不隐,说出八戒、沙僧尚在婆子草屋避风,老汉父子去报与甚么妖魔,我与师父偷走过林。僧人道:“我知这林狂风刮害,行人转路,你如何过来?”行者道:“我便侥幸过来了,只是师父同来,被风刮倒在后。我只得押过马垛前来。如今丢了马垛,再去救师父。只恐马垛又丢不得。”僧人道:“不妨,不妨。你把马垛托付与我看着,你速去救师父。”行者笑道:“你老实说,是何妖魔,思量要诈我马垛?我老孙也有个名儿,你便诈了我垛子,走到三十三天,老孙也寻的着你。”僧人笑道:“师兄,你如何用此心肠?俗说的,疑人莫用,用人莫疑。想我与你同是一会之人,怎么立个诈骗?你心就是立了这心,却不坏了我释门体面。你休疑我,快把马垛寄在此空草舍处,待我坐在门前化缘,与你看守。速去救师父!”行者见僧人说出释门体面,乃合掌打了一个问讯道;“师父,动劳你了。”
“忽喇”一声,筋斗打到三藏面前。只见一个道者在傍,连那道者也被狂风刮的没撩没乱。见了行者在面前,那狂风便息了。三藏立起身来道:“徒弟,好利害狂风,伏着地,犹可些;若是立起身,那里站的祝如今马垛子何处?”行者道:“师父,你且随我过林去,有一位师父替我看守在茅屋里。且问这位老道从何而来?也在此遭风?”道者说:“我是转山路前走的,在那山顶上,见这位师父孤身刮倒在地,特来伴他。不知这妖风利害,小师父,怎么你到此风便息。”行者笑道:“也是侥幸。”道者说:“都是出家人,不可说侥幸。必须有个捉拿的手段。小师父,老老实实说与我。”行者乃笑说道:
“说侥幸,非侥幸,你欲静时偏不静。
本无意,自然性,一静从教万虑定。
任冷飕,作枭獍,这点丹方力量圣。
休远来,真个近,识得超凡便人圣。”
话说灵虚子假变道者,他岂不知定风这神通,只因要试孙行者的手段,看这唐三藏的心情,故此随着三藏,也一样刮在地下,伏着等行者来,行者来到,定住妖风,说了这一篇话。那道者笑道:“小师父,你只能定住风,却不能灭了妖,使他不能啸。”行者听了这句话,乃扯着三藏道:“师父,我且送你过林去,让妖精与这位老道灭吧。”三藏道:“徒弟,可怜这老道远下山顶路来扶我,你却不带他过林。这叫做忘思失义,非我出家人所为。”行者笑道:“师父,谁叫他笑我只能定风,不能灭妖。徒弟既能定风,便会灭妖。”道者笑说:“小师父,我老道便是定你的风,方才只激你一句,你便啸起妖风,不能自灭。怎能灭的妖风不啸?”行者听了,便打个问讯道:“老师父,承你教诲了。如今且伴送师父过林去,再来草屋婆子处挑经担。”道者说:”小师父,你自去挑担吧。我送你师父过林。”行者道:“你方才自家也刮倒在地,怎能保得我师父?”老道说:“你自去,我自有法。”
行者依言,往西走了半里路,回头望见三藏同着老道,安静前去,他乃放心走到婆子处。八戒、沙僧见了道:“师兄,你押了马垛,送过师父,不曾遭遇风刮么?”行者道:“不曾,不曾。师父已过林去了。我特来挑担,同你们过去。”八戒道:“你与师父去时,我两个挑着担子,也要过林去,那里走得半步?越走越大,又刮回来了。婆子苦苦不肯放,说他老汉子去报知魔王。却又少了你与师父,正在此吵吵闹闹,婆媳两个抱怨哩。”行者道:“吵也没用,老孙却来了。看他老汉父子报与妖魔怎生来计较我们。”八戒道:
“怎计较,怎计较,说来可恼又可笑。
不是贼,便是盗,不是妖狐是怪貌。
挡路头,逞强暴,使这狂风来啰唣。
我老猪,性儿傲,任你传风报知道。
我们只当化布施,斋饭馍馍定然要。”
行者道:“呆子,老汉去报,不知是旧相知?又不知是有仇隙的?妖怪若是旧相知,你这呆子造化,尽性儿嚷;若是有仇隙的,妖怪知道你,定然耍捉了你去,当馍馍蒸哩。”八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