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戟刺鞭打,纷纷倒地。我军呐喊攻击,贼众胆怯,又失了主帅,一个个向江上奔逃,寻他们的船只。陆总督同众文武军民,在城上早看得明白,见一金甲大将,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本欲开门遣兵接应,见贼势甚大,未敢迎敌;今见群贼乱奔,陆凤仪率众杀出。两处人马合击,只杀的尸横遍野,平地血流。林岱见城内人马分四面杀出,便领兵沿西北江岸追杀下来。
少刻,陆凤仪人马亦追杀而至。林岱忙差人知会,着凤仪架船,在江内追杀。凤仪向差人道:“贼船尽在江内停泊,此时追杀,使他无暇上船;少为宽纵,便皆逃去矣。你可上覆林大人,我且顾不得会面,也惜不得兵力,乐得杀一个,与江浙百姓报一个仇恨!”说罢,打马催兵,向倭寇多处追杀去了。
众贼沿江岸跑了许多路,眼睁睁看得本国船只跟随下来,要救他们,只是被官军追赶的连一线余暇没有。林岱到记得俞大猷穷寇莫追的话,只因陆凤仪不肯住手,也只得随着下来。众倭寇亡命乱奔,猛听得一声大炮,人马雁翅排开,拦住众贼去路。
众贼到此田地,各喊杀拚命战斗。
正战间,凤仪人马赶至,两下合击,前后约斩杀三万余贼众,人马践踏死的无算。林岱随后亦到,一面传令前军放众贼一条生路,一面着人留住陆总督。彼此下马相见,凤仪大喜。
林岱传令三处人马,就在此地扎营,歇息造饭。凤仪道:“着兵将歇息甚好,只怕倭贼归海,放他去了,他将来还要害人!
“林岱笑道:“旱路凡通海口处,俱有兵将埋伏;沿江水路,亦有重兵等候杀贼。文炜朱大人、镇台俞大猷,专司其事,他走到那里去?”凤仪拍手大笑道:“怪不得镇台大人着架船从江中追赶,原来水旱两路俱有埋伏,我若早知,也要爱惜兵力,不像这样追赶了。”又道:“林大人真神勇也!我在城头,从一交战时,就看见大人带百十人,匹马直入贼阵。自那杆大旗倒后,贼众即乱矣。”
正言间,众军已先将中军营盘立起,两人同入坐定。凤仪问赵、胡两人在扬州举动,并起兵来南原委。林岱将凤仪本章入都,严嵩隐匿说起,直说到他三人领兵,今日杀贼方上。陆凤仪听了,乐得拍手大笑,叫快不绝。问林岱道:“令侄系新科榜眼,我们俱知其名,但不知年纪多少?”杯岱道:“他今年二十二岁了。”凤仪大惊道:“小小年纪,敢做此天大事业,将来定是柱国名臣!我告急本章,若非令侄老先生参奏,此时还怕圣上未必知道。”又回头指着江宁说道:“这座城池,也只在早晚为贼所得了。我当年做御史时,也曾参过严嵩,几乎丢了性命。”两人话谈了半夜,甚是投机。次日,又各率领人马,追寻下去。
再说倭寇被官军杀的七断八续,又跑了五六里,见追兵渐远,一个个寻至江边,止有二十多只海船,众贼争渡,自相残杀。人多船少,通船俱皆站满,连撑船扯棚空隙俱无。众贼还扳拉不放,掌船人即以刀砍断其手臂者甚多。嚎哭之声,惊天动地。上不了船的,还在江岸奔走。即至将船开去,人多船重,又沉了几只。内中也有善水的,又扒上岸来奔命。少刻,日本船又沿江下来三四十只,将众贼前后渡去。奈天意该绝此辈,偏遇顶风,只得折樯行走。又坏了几只船,伤了多少贼众。岸上跑的贼,有未及上船者,无一不力倦神疲,腹中饥馁,沿路倒毙,或不能行动者,尽被官军斩绝,何止四五千!天一明,追兵又至,四处搜拿。即投降,亦必杀戮。皆因此辈屠毒江浙官民过甚,为天道人心两不相容也。
船内的贼众正走间,忽听得江声震撼,一声大炮,满江都是战船;火炮、火箭,雨点般乱打。倭寇中箭炮者,覆损几尽,翻在江中者,又去了数只。前后倭船,凡到文炜等候处,十丧八九。即有逃去船只,到焦山地界,又被大猷火炮连船打的粉碎。倭寇善没者,俱身带重伤,在水中也不过随波逐流,多延半刻性命而已。水路中端的未走脱一船,生全一人。各处海口,大猷俱有埋伏,斩杀逃贼亦极多。即有逃匿隐藏者,官军去后,又无船可渡,被百姓看见,那个肯饶放他,其死更苦,端的没走脱一人。倭贼的四军师,亦俱为官军所杀。文炜收功后,又分拨战船,遣将各带水军,沿江上去,巡查倭寇并船只下落;贼虽未得,到得了许多倭船。日落时,大猷架船收功回来,与文炜同到镇江。水陆诸将,各陆续报功。
至次日午,林岱同凤仪人马俱至,大家会合在一处。凤仪盛称大猷之谋,大猷亦谦退与再。凤仪又言:“林岱斩贼帅夷目妙美、辛五郎于数万强寇之中,功冠诸军;文炜尽灭丑类,使无遗种,从此江浙永无倭寇之患,皆三位大人盛德也!”文炜道:“弟等上赖圣上洪福,诸将军用命,侥幸成功,何敢当大人过奖?”又道:“倭寇虽说杀尽,穷之未尽者尚多。弟文臣不谙武事,今与众位大人相商:日本远在大洋之外,剿灭须大费经营,重耗国帑;崇明原是内地,今为倭寇来往潜聚之所,若不斩绝余党,克复国家版图,数年后,贼众定必复来。朱某欲请二位镇台大人,攻夺崇明;我与陆大人,分路搜杀逃亡贼寇,于各沿海要地,安军将永行镇守。再烦二位镇台,速发谕帖,差人止住直隶、河南人马,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