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等、五等。皆因他明白题故也。贡生寻到他书房时,已是点灯时分。一入门,见温而厉正端坐闭目,与一个大些的学生讲正心诚意。学生说道:“齐先生来了。
“那温而厉方才睁开眼,一见贡生,笑道:“子来几日矣?”
贡生道:“才来。”说罢,两人各端端正正一揖,然后就坐。
贡生道:“弟德凉薄,刑于化歉,致令牝鸡司晨,将小女偷嫁于本城富户周通之子周琏,先生知否?”温而厉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贡生道:“我辈斯文中公论若何?”温而厉道:“虽无媒妁之言,既系尊夫人主裁,亦算有父母之命,较逾墙相从者颇优。”贡生道:“此事大关名教,吾力总不能肆周通于市朝,亦必与之偕亡。”温而厉道:“暴虎凭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不观齐景公之言乎?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兄之家势远不及齐,而欲与强吴相埒,吾见其弃甲曳兵走也必矣。”贡生道:“然则奈何?”温而厉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若周通交以道,接以礼,斯受之而已矣。
“贡生道:“谨谢教。”于是别了温而厉,回到家中。
庞氏早在书房中等候,换成满面笑容,将贡生推入内房。
收拾出极好的饭食,与贡生接风,把蕙娘到周家好处,说的天花乱坠,贡生总是一言不发。庞氏陪了不是,又拜了两拜,贡生方略笑了笑。旋即又将脸放下,庞氏着贡生定归女儿、女婿回门日期,贡生只是低头吃饭。吃罢饭,便到书房中去睡。庞氏复拉了入来,庞氏替他脱衣解带,同入被中,搂抱住说笑。
贡生仍是一言不发。庞氏回女婿情切,没奈何将贡生强奸起来,闹了个上坐,才将贡生奉承欢喜。两人和好罢,庞氏复商议回门话。贡生道:“聘女儿由你,回女儿也由你。至于女婿,我不但回他门,我连面也不与那畜生相见。他恃富欺贫,奸霸了我女儿,我不报仇就够他便宜了。难道还教他跟随女儿上门无礼么?”庞氏笑道:“你又来了!当日我父亲回你门时,你也曾跟随着我去。你那无礼,岂止一次?我父亲报复的你是什么?只有更加一番恭敬待你。”贡生想了想,也笑了。
次日,庞氏一早又取过宪书来,着贡生择日子。贡生定在下月初二日。庞氏也不着贡生破钞,自己拿出银子来,裱房屋,雇仆妇,买办各色食物,到二十九日,即下帖到周家。
至初二日,先是蕙娘早来,打扮的珠围翠绕,粉妆玉琢,跟随了四房家人媳妇,两个女厮,拜见爹妈和兄嫂,叙说婆家相待情景。周琏见贡生回来,别无话说,心上甚喜。这日鲜衣肥马,带领多人,到齐家门首,可大、可久接了人去。好半日,贡生方出来与周琏相见。那颜色间,就像先生见了徒弟一般,毫无一点笑容。周琏心上大不自在。随后去见庞氏,庞氏满口里叫“姑爷”不绝,相待极其亲热。午间,内外两桌,外面是贡生和两个儿子相陪。席间,别的话不说,只是来回盘问周琏学问。又与周琏讲了两章《孟子》。从此早午都是贡生陪饭,讲论文章。周琏心恶之至。只住了两天,定要和蕙娘回去。庞氏那里肯依?又勉强住了两天,才放他夫妇同回。临行,老贡生将自己做的文字八十篇,送周琏做密本。在贡生看的是莫大人情,非女婿,外人想要一篇不能。在周琏看的,还不如个响屁。
过了几天,周通设戏酒请贡生会亲,又约了许多宾客相陪。
贡生辞了两次方来。刚才坐下,便要会叶先生。周通将沈襄请来,贡生只看了两折戏,便着罢唱,与沈襄论起文来。腐儒的意思,要在众宾客前,借沈襄卖弄自己也是大学问人,将沈襄赞不绝口。又将周琏叫到面前,说道:“叶先生学问比我还大,你须虚心请教,受益良多。”宾客们俱知他是个书呆子,不过心里笑他,只是不得看戏,未免人人肚中要骂他几句。酒席完后,内外男女打算着看晚戏。周通斟酒后,金鼓才发,贡生又着罢唱,拚命的与沈襄论文。蕙娘在屏后急的要死,恐惹公婆厌恶。差人请了三四次,贡生口里答应,只不动身。皆因他见众人都看他,越发得意起来,论文不已,那里还顾得蕙娘?沈襄知久拂众意,请他到书房中细讲。贡生志在卖弄才学,如何肯去?沈襄又不好避去,恐得罪下少东家妇。只讲论的众宾客皆散,天已二鼓,别了周通父子出来。到大门外,还和沈襄相订改日论文,一路快活之至。将到自己门前,才想起蕙娘请他说话,又复身回到周家叫门。周家听得是贡生,一个个尽推睡熟,贡生还敲打不已。亏得贡生家老汉,他还略知点世情,将贡生开解回去。次日,传说的蕙娘知道,心上又气又愧,告知周琏。周琏将管门人每个打了二十板,还赶去一人。此后,周家没一个不厌恶贡生。
再说蕙娘自到周家月余,于冷氏前百般承顺,献小殷勤,放着许多丫环仆妇,他偏要递茶、送水,不隔三五天,便与公婆送针指,也有自己做的,也有周琏买的,奉承的冷氏喜爱不过,无日不在周通前说新妇贤孝。蕙娘偏又不回避周通,见了就爹长爹短,称呼的烂熟。周通也甚是欢喜。周琏已派了两房家人媳妇,两个女厮,早晚伺候。冷氏除与珠翠衣服等类外,又将自己两个女厮也与了蕙娘。何氏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