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一样,万般都出在年轻,妈宽过这一次,下次他骂死我也再不敢较论了。”说着又跪了下去。冷氏不由的就笑了。一边拉起,说道:“我儿,你凭公道说,我待你比何氏媳妇何如?”蕙娘道:“承妈妈恩典,待我比他实强数倍。”冷氏道:“却又来。我既待你好,你女婿又待你好,那何氏媳妇如今还有谁理论他?我一个做父母的,不该管你们宿歇事,但自你过门后四十余天,你女婿从未入他的房门。人非木石,你教他心上如何过得去?
论起来,你该调停这事,才是明白‘忠睡两个字的人。”蕙娘道:“妈教训的极是。我也劝过女婿几次,他总不肯听。”
冷氏道:“你女婿今日会文去了,他回来若知道,又必与何氏媳妇作对。我总交在你身上。你女婿若有片言,你就见不得我了。”蕙娘道:“只怕外边有人告诉他,却不管我事。”冷氏道:“这是开后门的话了。你们少年人不识轻重,我只怕激出意外事来。”蕙娘满口应承。晚间,周琏回来,等他安歇了,方说及与何氏嚷闹,又述冷氏叮嘱的话,方将这事大家丢开。
正是:
腐儒腹内无余务,只重斯文讲典故。
二妇两心同一路,借名争水实争醋。
第八十六回赵瞎子骗钱愚何氏齐蕙娘杯酒杀同人
词曰:
春光不复到寒枝,落花欲何依。安排杯酒倩盲儿,此妇好痴迷。
金风起,桐叶坠,鸣蝉先知。片言入耳杀前妻,伤哉悔后迟。
右调《醉桃园》
且说何氏与蕙娘嚷闹后;过了两天,不见周琏动静,方才把心落在肚内。这日午后,独自正在房中纳闷,只听得窗外步履有声。大丫头舜华道:“赵师傅来了。”但见:满面黑疤,玻璃眼滚上滚下;一唇黄齿,蓬蒿须倏短倏长。
足将进而且停,寄观察于两耳;言未发而先笑,传谲诈于双眉。
忧喜无常,每见词色屡易;歌吟不已,旋闻吁嗟随来。算命也论五行,任他生克失度;起课亦数单拆,何嫌正变不分。弦子抱怀中,定要摸索长短方下指;琵琶存手内,必须敲打厚薄始成弹。张姓女,好人才,能使李姓郎君添妄想;赵家夫,多过犯,管教王家妇婢作奇谈。富户俗儿,欣藉若辈书词开识见;财门少女,乐听伊等曲子害相思。既明损多益少,宜知今是昨非。如肯断绝往来,速舍有余之钞。若必容留出入,须防无妄之龟。
何氏见赵瞎入来,笑说道:“我们这没时运的房屋,今日是什么风儿刮你来光降?”赵瞎将玻璃眼一瞪,笑说道:“这位大奶奶忒多心,就是那边新奶奶房中,我也不常去。”舜华与他放了椅儿,赵瞎摸索着坐下。何氏道:“怎么连日不见你?”赵瞎蹙着眉头道:“上月初六日,把我第二个女儿嫁出去,就嫁了我个家产尽绝。本月又是大女儿公公六十整寿,偏这些时没钱,偏又有这些礼往。咳!活愁杀人。”说罢,又把嘴一裂笑了。何氏道:“你知道么?我日前和那边贼淫妇大闹了一常把我一个小丫头被淫妇的落红万死奴才,一壶滚水,几乎烧杀。被我把他主仆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只说九尾狐教汉子杀了我,不想也就罢了。”舜华道:“那日若不是我抢他回来,那半壶滚水,不消说,也全浇在他脸上了。”舜华儿是最狠不过的人,何氏道:“你领他着赵暹摸摸看,烧的还像个人样?
“舜华便将玉兰拉在赵暹怀前,赵瞎摸了摸道:“可惜我前日没来,教这娃子多疼了两天。”说着,便蹙眉瞪眼,口中嚼念起来。在小丫头头脸上吹唾了几口,又用手一拍道:“好了。
“何氏道:“你们也不与赵暹茶吃。”赵暹道:“茶到不吃。
“却待说,又笑了笑,何氏道:“你要吃什么?”赵瞎道:“有酒,给点吃吃才好。”何氏笑道:“你不为吃酒,还不肯来哩。”向舜华道:“你把那木瓜酒与他灌上一壶。”赵瞎道:“大奶奶赏酒吃,到是白烧酒最好。那木瓜酒,少吃不济事,多吃误功夫。”何氏道:“我这边没烧酒。”舜华道:“我出去着买办打半斤来罢。”赵瞎道:“还是这位舜姑娘体贴人情。
“何氏道:“好话儿,他是体贴人情的,我自然是不体贴人情的了。”赵瞎忙分辨道:“好大奶奶,不得大奶奶吐了话,这舜姑娘一万年也不肯发慈悲。”何氏道:“你今日到太太房中去来没有?”赵瞎道:“去来。”何氏道:“可向你说我和那淫妇的话没有?”赵瞎道:“我去时,见太太忙的狠,与宅中众位大嫂姑娘们分散秋季布疋,我就到奶奶这边来。”正言间,舜华已到,笑说道:“赵师傅的好口福,我已经与你顿暖在此。
“赵瞎满面笑容道:“好,好。我日前看你的八字不错,管情将来要做个财主娘子哩。”
何氏道:“又说起看八字,你看我八字内到几时才交好运?”赵瞎道:“今年正月间,我与大奶奶曾看过。自昨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仇星入度,住一百九十六天方退。”何氏道:“如今这淫妇就是我的仇星,你这话,是说在正月未娶他以前,果然应验了。”赵瞎低笑道:“那一次算命不应验来?”舜华与他地下放了一张小桌,又放下一个小板凳,领他坐了。把酒壶、酒杯都交在他手内,说道:“还有两碟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