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张,递与舜华,道:“可将枕头再行拆开,将木人心上又加一张膏药。看来也不用贴第三张,管保大爷早晚不离这间房了。此事关系的了不得,那枕头要好生紧手,宁可白天锁在柜内,到睡时取出为妥。一月后,我还要和大奶奶要那一百银子哩。从今后,不但夫妻和美,连不好的运气都治过来了。此刻天色甚早,我也不敢久停,我去罢。”说罢,提了竹杖和鬼一般的去了。何氏依他指教如法作用,这话不表。
再说苏氏自与周琏作成了蕙娘亲事,周琏赏了他一百银子,五十千钱。又将他丈夫周之发派管庄田二处,并讨各乡镇房钱,一年不下七百两落头。夫妻两个也无可报答主人,只有一心一意奉承蕙娘,讨周琏欢喜。别的仆妇止知锦上添花,在蕙娘跟前下功夫。惟苏氏他却热闹处、冷淡处都有打照。闲常到何氏前送点吃食东西,或些小应用物件,不疼不痒的话,也偷说蕙娘几句。何氏本是妇人,有何高见?况在否运时候,只有人打照他,便心上感激。起初也防备苏氏,知他是蕙娘媒人。
到后来,只一两个月,被他甜言暖语,便认他做好人。苏氏又将大丫头舜华认做干女儿,不时与些物事,又常叫去吃点东西,连小丫头玉兰也沾点油水。因此何氏放个屁,苏氏俱知:苏氏知道,蕙娘就知道了。然每日传递,不过是妇人舌头,蕙娘听了,或骂何氏几句,或付之不言,所以无事体出来。
这日赵瞎绝早走来,众家人仆妇多未起,即有看见问他的,都被他支吾过去。却不防苏氏的男人周之发因蕙娘与何氏不睦,他夫妻也便与何氏做仇敌,藉此取宠。这日,周之发在本县城隍庙献戏还愿。正是第二天上供吉期,领了他十来岁两个儿子,各穿戴了新衣去参神。也是冤家路窄,便与赵瞎在二门前相遇。他是周家家人内第一个细心人,比大定儿还胜几倍。
一见时,他便大动疑心,悄悄的跟他到内院,着两个儿子在二门前等候。早见赵瞎人何氏房中去了,他便急急回房,告知苏氏,然后领上儿子出门。苏氏穿衣到内院,见赵瞎走来,便迎着问道:“赵师傅,早来做什么?”赵瞎道:“我的一块手布子昨日丢在太太屋内,不想上边还未开门,转刻我再来罢。”
说着,出去了。苏氏从这日费了半天水磨功夫,从大丫头舜华口内套弄出来,心中大喜,看的这件功劳比天还大。止隔了两天,于无人处子午卯酉,告知蕙娘。蕙娘听了,咬着牙关冷笑道:“这泼妇天天骂人,不想也有头朝下的日子。”又恐怕不真,再三盘问苏氏。苏氏道:“这是关天关地的勾当,我敢戏弄奶奶?将来若不真实,只和我说话。”
蕙娘便不再问了。周琏和沈襄讲论文章,至起更时,到蕙娘房内,两人说笑顽耍。蕙娘道:“你吃酒不吃?”周琏笑道:“我陪你罢了。”随吩咐丫头收拾酒。少刻,南北珍品摆满一桌。丫头们回避在外房,两人并肩叠股而饮。蕙娘见周琏吃了数杯后,方说道:“你这几天身上心上不觉怎么?”周琏道:“我不觉怎么,你为何问这样话?”蕙娘道:“我有一节事,若不和你说,终身倚靠着是谁?况又关系着你的性命。说了,又怕惊吓着你,因此才和你吃几杯酒,壮壮你的胆气。”周琏大惊道:“此非戏言,必有原故,你快说!”蕙娘将某日赵瞎天将明即来内院,被周之发看见,入何家房内,好大半晌方出来。周琏道:“快说是几时有奸的?”蕙娘笑:“周之发不过看见赵瞎入去,有奸无奸,他那里知道?你听我说,还有吓杀人的典故哩。罢了,这也是上天可怜你,今日有我知道,周门不至断绝后人。”又将苏氏如何套弄舜华,才得了恶妇贼瞎谋害你的首尾,将木头人儿定了你的八字,罩眼纱,贴膏药,镇压着,教你双目俱瞎,心气不通,一月内身死,他们还有一番作用,可惜苏氏没打听出来。周琏一边听,一边寒战起来,只吓的面青唇白。
蕙娘见周琏害怕,眼中即扑漱漱落下泪来,拉住周琏的手儿道:“这都是因我这坏货,教人家暗害你的性命。到不如害了我,留着你,还可再娶再养,接续两位老人家的香火。”周琏呆睁着两眼,一句话也说不出。蕙娘又道:“我听得说,他已将木人儿缝在枕头内,每晚到睡时,还要题着你的名讳,叫你的魂魄。”说罢,两泪纷纷。着周琏速想逃生道路。周琏总不回答,反用大杯,狠命的吃酒。一连吃了七八大杯,即喝叫女厮们点灯笼,从床上跳下地就走。蕙娘忙将周琏拉住,问道:“你此时要怎么?你和我说。”周琏道:“我此刻到贼妇房内看个真假。”蕙娘道:“你可是个做事体的人?他每晚到睡是才将枕头取出,此时不过一更多天,他还未睡。设或你搜捡不出,岂不被他耻笑,且遣恨于我。”周琏道:“你真是把我当木头人子相待。这是何等事?我还怕他耻笑?不但枕头,便是他的水月布子,我还要看到哩。”蕙娘道:“迟早总是要去,何争这一刻?我劝你到三鼓时去罢。”周琏被蕙娘阻留,只得忍耐,也没心情说话,惟放量的吃酒。蕙娘又怕他醉了,查不出真伪,立主着教女厮们将酒收去。周琏便倒在枕头上假睡,等候时刻。众丫头也听不明白是为何事,只得支应着。
到二更以后,周琏着两个丫头打灯笼到何氏这边来。走到门前,见